留学不留爱---连载中(转载)
留学不留爱 说明书《留学不留爱》是一部当代留学生的甘苦录,小说以高玛丽、吴慰及Steven三角恋为主线,以留学生的现存的很多问题置背景:留学生卖淫、论文枪手事件、同居问题、兼职打工、入黑社会等。留学不留爱是一种反思及呐喊。
作者:雅雅
◆◆◆雅雅独白◆◆◆◆
现在很少人愿意细读小说,因为这种书太冗长,吸引他们的只有书里的性描写,或者那种极为搞笑的、无厘头的但完全不知所云的助兴的文字,他们往往忽略了小说本身要表达的主题。
而爱情也是一样,吸引他们的只有里面的性行为,或者那些极为虚假地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他们往往忽略了爱情本身的意义。我写得这些爱情也许也是庸俗的,但它们却真实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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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连载
[size=4](01)留学不留爱 之谁把爱情丢了[/size]
我开始划地自限,24岁的女人,已经从人肉市场的生鲜区掉到了冷冻区。早上去上学,碰到一年级的Bruce。
“玛丽姐,早。”他抱着一叠画册从我身边经过。
“姐”,亲切!但足以与他划清界限,他今年21岁,在他眼里我该是老女人了。我推推了鼻梁上的黑框眼睛,故做智者,心想:“根据经济学原理,打折应该还有市场。”
我在荷兰四年了,我知道这个月哪家超市或卖场在打折。只是爱情能打折吗?
我宁可一直藏在那只冷冻柜里,等待某人的归来,就算这种等待是绝望的,我也要坚持,因为爱上他是我的劫数。
我的同学小P不久前与女友分手了,今天他来找我。
“小P,胡须该理理了,你要须度岁月啊!”他属于毛发旺盛型,所以看起来异常邋遢,且不能用“颓废”二字形容,因为他身上还有一股体味,他那件白色阿迪外套的袖子口已经灰了。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衣服分两种,一种是颇脏仍可以穿,另一种是极脏且已经不能再穿了。
我又忍不住说:“你应该洗洗了,里里外外都要!”
他接过我给他倒的水,沉默着。
“哎,这男人还真需要一个女人管着。”我冒出一句感慨,显然这是句傻话。
“在我这吃饭吧,我做点意大利面。”我马上换个话题。
“那应该是吃面!不是吃饭。”他说。
“你怎么这么矫情?不都是吃嘛!”
“我说你们女人才矫情!”他斩钉截铁地说,像是有了某种觉悟。
“何解?”
“非要戴套!”
“这哪是矫情,安全第一,不小心可是会弄出人命的。”
“可这里不比国内,一盒套要十几欧,可不便宜。”出国的日子久了,他在金钱上也长心眼了。
“这……”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我说戴套也行。钱两个人出。可是她死活不肯,这不就分了。”他闷闷地说。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事分手的。”
“你爱她吗?”我一边下面一边和他聊着。
“没想过,也许爱,也许不爱。”
留学在外是山高皇帝远的事,家长管不着了,自由恋爱便更自由了。我身边好些朋友也是如此,碰到一个人,有些好感,还在思考也许是爱也许不是爱就已经上床了。关系有了,爱情便有了,接着同居了,再后来分手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爱了一场。
“酱油肉,多放点番茄酱,我爱吃!”他嘱咐我。
“酱油肉”是我的外号,是一个叫吴慰的男人给我取的。四年前,我、小P、王静、Jennifer还有他都住在B街的CRB里。
CRB是Chinese Red Building简称,那栋大楼居住的大部分是中国学生,另有一些越南人和荷兰人点缀其中。(中国红楼)
四年来CRB里疯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算是半死不活:被人用刀割去了命根。
这年头,死一个人是一个悲剧,死一个人是一个数字,没有愿意记得那些人的名字,生于八十年代的我们似乎把别人的生命看得很轻,有时候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吴慰住在我们楼下,而小P等人和我住在一套房子里。留学生的住房的分配是学校安排的,没什么章法,有时候是按学生的来源地分,有时候是按留学中介的要求分,有时候就是乱分。
吴慰首次来敲我们家的门是在十月的一个傍晚。
Jennifer和我正在厨房做饭,看到他进来了,便凑到我耳边说:“那个天杀的大帅哥来了。”
“就是那个三更半夜弹吉他的疯子?竟然送上门来了。”此时的我正手握一柄菜刀,虽在切菜,但配合这样的对白,颇似悍妇。
吴慰正欲穿过厨房去阳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What are you doing?”他把我的手甩开。(你干什么?)
“这是私人地方,不得乱闯!”我师出有名,大声地说。
“我找东西。”他扬言。
“找东西?难不成你楼下的东西会掉到我们楼上来?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我佯装发笑。
“你来!”我拉不住他,反倒给他拉走了。
“就是这个!”他指着挂在阳台吊绳上的腊肉。这腊肉是我按照家乡温州的习俗腌制的,俗称“酱油肉”,挂在阳台上以求风干,“这些酱油汁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脏了?”我自知理亏,声调降半分,“那我帮你洗干净,你拿来便是。”
“这不是重点,我觉得你应该在下面放个器皿,接着,这样才不会污染别人。下一次要注意。”他一副说教的口吻,“况且晒什么酱油肉,农民作风!”
听到此处,我有些来气,说:“什么叫污染别人?什么叫农民作风?注意你的用词!”
“我没觉得我用词不当。”
“说到污染,我觉得你的嫌疑更大,三更半夜,半夜三更,多少回了?你在那里乱弹琴,污染了我们的耳朵,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睡眠质量。”
“这……”
“这什么这!理亏了就要道歉,道歉还要诚恳,诚恳才能使人原谅。”我说得十分顺溜。
“说对不起?没门!”他瞪着我,狠狠地说。
厨房里看戏的Jennifer和小P正在嘀咕:“这女人是不是疯了,竟然与我们的中国之星吵架。”
吴慰再也没有接话,走了。
我心情大好,转身教育Jennifer二人:“理直更要气壮。这种小男人就要好好教训一下。”
Jennifer说:“你可把我们的大帅哥得罪了,何苦来哉。”
“大姐!请您有点鉴赏力行不!他哪能叫帅?自私、狭隘、嚣张、霸道。”我说。
“你对他认识还挺深刻的。”小P说。
“能不深刻吗?我的房间就在他房间上面,他半夜把音响开那么大声,还弹琴!扰人清梦,太混了。”
Jennifer之所以叫他做“中国之星”,是因为本校有个中国学生建的BBS,名曰荷兰豆。里面常有选校花、校草的闲事。
吴慰的长相在中国留学男生中算是比较出众的,Jennifer说他是中国版的竹野内丰,但我觉得他长得清淡了些,皮肤太白,没有男人味,Jennifer说他长得秀气,但男人用“秀气”形容,就同女人用“威猛”形容一样,已然废了。
我觉得同屋的小P长的比他好看:小麦色皮肤加一口白牙。但他放荡了些,据说他小学两年级就会写“停车做爱枫林晚”的句子,到了18岁就已经练就了听女人撇尿的声音而判断出她的年龄的能力,而他却辩解自己对女性,情虽不专,却也不伪,属于唐璜式人物。
这一年我20岁,荷尔蒙分泌正常,所以对男人有了一些想法。
这一年我在荷兰一所大学读预科。
这一年我高考落榜,被我爸送到了荷兰,荷兰是围海成国,有水没山,到处都是树木和狗屎,好比乡下大自然,但这里毕竟是国外,我爸还是无比自豪地向他的朋友说我女儿在外国留学呢!
但对我来说留学其实是流学、流放,在这方圆几百里我就小P等三个朋友,我的信条是“自求多福。”其实小P他们也是。
出国那阵我还闹过情绪,当时就想马上找份工作,每天穿得美美的,然后在上班的公车上遇到一个什么人,接着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我把我的想法和我爸说了,当然只说了上班的那部分,后部分遐想未提及。
他先批评了我,说我怎么就这么点志气。后又说一个小高中生有什么能耐,现在的社会竞争大,弱肉强食!且要求我珍惜眼下良好的学习环境,云云。
他最后给我指了两头路:一,读高复班,准备来年再战考场。二,出国留学。
我哥知道我的性情,向我爸进言,说高复压力太大,我一旦去读准疯了不可。
而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站得住脚的理由,就范了,出国了。
那一年出国留学已然成疯了,和我一个中介公司办出来一共有20人,最小16岁,最大32岁。小P就是我那一期的。
我哥说有些嫉妒我,他想出国,不过他以前成绩太好,考上了北大。
而我说出国留学生里大部分都是本国大学计划流产者,以此来反衬了他的光辉形象。
其实留学真不是他们想得那回事。
我们预科有10个班,大部分都是中国学生,越南学生为次。
班级实现等级制,按照入学成绩分A班到J班。我和小P在E班,Jennifer在B班,王静在F班。
据说J班有个中国男生的在课堂上把“toilet soap”(香皂)看成了“toilet soup”,进而翻译成“厕所里的汤”,后被传开,并被引为经典,结果我们这一帮中国学生的名声都臭了。
吴慰比我们早来一年,现在读二年级的IBMS(国际公商管理)。不久前还买了一辆二手轿车。Jennifer说他的人有派,车子更有派。
而我对车的看法是:车子没屁股,不性感,像块黑面包。
早上我和小P等人骑车上学去,在拐弯处,那辆不性感的“黑面包”驶了过来,以惊人的速度。
我正单手扶车把,另一手正托一块面包,啃着。
“黑面包”和我擦身而过,我被吓了一跳,随即车子失去了重心,我连人带车栽在了地上。
面包脏了,手也破了,我和这个吴慰的新仇旧恨又添了一笔。
“你和他真是天敌。要不他一来,你怎么就倒了呢,我们都没事。”Jennifer来扶我起身。
“冤家路窄,冤家来了路会,变窄。”小P把成语新解。
当天下午我便上吴慰家去了,并非寻仇,而是寻我的内衣。一阵狂风把它吹到他家的阳台上了。
我敲门,来开门的恰是吴慰。
“咦。是你啊?”他有点惊讶。
“就是我!你上面的人。”我目光向上,故做高傲。
“摆这么高的姿态?小心摔死你。”敢情他也听说了我摔车的事了,这男人不仅长得像女人,行为更像女人,因为传播和繁殖是女人的天职。
“哼!”我气结,进屋去阳台。
“这是私人地方,不得乱闯!”这话我本该申请专利,现在竟被他学了去。
“我找东西。”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他干笑了一声,以示对我的奚落。
这栋大楼的房间布局都是一样的,我右转进厨房,再去阳台,他未于阻拦,只是跟在我后面。
我看到我的那件粉红色的内衣正躺在地上。
他依在门口看着我,说:“喂!你中文叫什么名字啊?只知道你叫Mary。”
“凭什么告诉你?想追我啊?”我蹲下身子上前捡起内衣,用手拍了拍。
“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不过请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戴安芬。”
“戴安芬。”他默念,似乎觉得是个好名字,但一看我的手里的内衣便明白了。
“哈,当我是傻子呢?戴安芬分明是内衣的牌子。”
“看来男人了解女人的内衣比女人的内心多,这是男儿本色吧?”我把手里的内衣往身后藏,感觉这是惹人遐想的物件。
他未觉失态,又反驳道:“因为女人的内心比内衣隐蔽些!你不是叫酱油肉吗?怎么改叫戴安芬。女人真是善变。”
“你!”我穿过他想走,“话不投机半句多。”
“慢!先说你的名字才能走。” 我像小鸡似的给他抓着。
“你无耻。”我大叫。
“求你还不行吗?”他无比诚恳地说。
“我真叫玛丽,高玛丽。”我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但求他让我离开。
“不相信!准是打发我的吧。”他仍然不依不饶。
“信者得救。”我挣脱开,离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和人物、场地、对白都无关联,但我还是说了,大概潜意识里我是希望他相信我的。
只是世间的男男女女都太多疑了,爱情是如此,婚姻是如此,我们缺少的不是爱,而是信心。这是一种不幸。
而我和吴慰的不幸也是从这里开始的,这是2001年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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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留学不留爱 之舞会
周末,学校组织了国际留学生舞会。舞会!听起来像是能遇到什么人的地方,这对我有着吸引力。
当天的舞会在市中心的一家迪斯科舞厅举行。
舞厅!一向代表着糜烂的夜生活、次文化的堕落天堂、醉生梦死且无助于社会的正面性的地方。但因为是学校租借这里,所以这地方显得比较安全和积极向上。
我和Jennifer跳了几场,累了,便来到酒吧台边,小P、王静正坐在那里。
“下去蹦蹦!你们两个坐台啊?”Jennifer拉王静,准备再去舞池。
“玛丽,你也去啊!”王静来拉我。
“还去?不行了,得休息一下!累死我了。”我吐吐舌头,“得补钙了!”
Jennifer两人走后,吧台只剩下小P和我,我叫了一杯可乐。这时候小P旁边的高脚椅上上来一个屁股。
小P推推我,道:“你的天敌来了。”
我转过头,和吴慰四目相对,他挤上一个笑容,以示修好。
“哦,就是那个半夜弹棉花的那个谁啊。”我故意把音量提高,以示不愿修好。
“玛丽同学,你在说我吗?”他把脸凑了过来。
小P夹在我们中间,颇为难堪,把屁股一欠,准备逃走。
我急忙拉住他,给他一个眼色,“别走!”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地说:“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当三明治,反正你也吃不了亏。我去WC。”
终于他起身离去。
吴慰把屁股挪了过来,落在了原是小P的位置上,和我挨边坐着。
“玛丽同学,何必剑拔弩张,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吧!”他双手抱拳放在吧台上,微微转过脸,望着我。
“坐过去!少来套近乎。”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老看我不顺眼呢?我现在已经响应群众号召,不弹琴了。”
“我就看不惯你的嚣张气焰。”
“那是假象。多接触接触,说不定你会爱上我的?”
“没门。我们是两个品种,你是动物,我是植物,是没有交集的。”
“刺猬是动物,玫瑰是植物,都带刺,也是有交集的啊。现在的爱情不讲全等,讲相似。”
“喂!什么爱情?什么相似?又不是几何证明题。”
“爱情本来就是个证明题,要证明两个人一起能不能成立,需要理由,需要因为所以,需要佐证和数据支持。”
“你还真贫!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如此这般?少妖化我们的关系,以后凡是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回避!行了吧花少爷!”我跳下椅子,往舞池走去。
舞池里人满为患,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找到Jennifer她俩。
人太多了,你推我挤,感觉有几个男生在里面混水摸鱼,突然有只手搭到我的肩上。这是个中国男生,他的头发很长,一撮刘海挡住了半边的脸。
我白了他一眼。表示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过不多久,他的手又来了,还轻轻地捏了我一下。
音乐变得越来越尖锐,几乎要爆棚了,舞池里根本无法交谈,我狠狠地瞪着他,想用目光杀死他。
不料他的手又来了,他拉住我的手,强行把我拖出了舞池。
“放手!放手啊!……”我不断叫唤,心里有些发毛,舞厅里这么乱,没人能顾上我,而且我唯一的男性友人小P也不知所踪了。
他松开我的手,说:“你干嘛老踩我?提示你好几次了都。”
“我有吗?”我一阵心虚,哈腰,道:“人太多了,对不起,对不起。”
“光对不起还不够,你得补偿。”又是一个无赖。
“那给你踩两脚回去!”我心里很不顺畅,但还是左脚上前。
他突然笑了起来,“你真逗!”
“用不着给我下定义,你说怎么办吧。没见过男人这么小气的。”我心想,中国人竟难为中国人。
“我是想咱们上那个台跳去,怎么样?”他指着上边的舞池。
那个舞池是清一色的老外,其实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有强烈的民族归属感,我本身是不喜欢和老外呆在一块。
“那里都是老外啊!”
“凭什么他们就站上面跳,而我们在下面?”
“你这么热血沸腾,你自己去吧。”
“不行!你要做我的战友。”他的手劲很大,我又被牵着走了。
上了台,我心里有点不塌实,因为要和上面的人挤,且要供下面的观瞻,还有一阵阵体臭随着音乐飘荡,很是郁闷。
“我们跳恰恰。”他把脸凑到我跟前。
“这和音乐可不协调。”我觉得他的思维异于常人,若非天才,便是疯子,我偷偷地瞄了他几眼,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
“忘记音乐,看着我。”他拉起我的手示意。
他不时的把脑袋探过来。“恰恰……”给我打拍子,带动情绪。
舞会散了,学生们陆续离开了,我和同我跳舞的男子一起走出舞厅。
“你怎么回去?”他问我。
“我骑车来的,自然骑车回去。” 我答。
“等等,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Leo。”他又唤住我,这时舞厅里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我叫Mary,我走这边。Bye。”我转身去取车。
他追了上来,“Mary,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有朋友一道走。” 我向来对太殷勤的男人没有好感。凌晨2点的风把我吹得直哆嗦,但却异常的清明。
“玛丽!”Jennifer向我走来,“我和王静去Ellen家玩碟仙,你去吧。听说人越多越灵的。”
“妈呀!大半夜的那个太可怕了。我不去。”这游戏我听着就害怕,何况实践。
“就是大半夜才灵的。我们今天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回去小心点。”王静嘱咐我。
“小P呢?” 我四下找小P,不见人。
“他早回去了。”Jennifer说,接着她就和Ellen她们往右边走了。
我感觉是自己像只落单的候鸟。
“你没有理由拒绝我送你吧。”他的话让我心中一暖。
我没说话,笑了笑,当同意了。
这是我们听到一阵急促地汽车喇叭声,我转身看到吴慰的“黑面包”停在我们后面,车灯亮着。
“我们走吧。”我跨上车。
“那个开车的是我们学校的Jacky吧。拽的不行,上学期还和人打过架,听说他爸在国内是个当官的,不过铁定是个贪官,不然哪容得他在这里摆阔招摇。”他说得酸溜溜的。
“他就住我们家楼下。”我透露。
“这年头多少贪官污吏的子女留洋啊,这叫铺路,要是国内的老爸顶不住了,就举家大逃亡。……”
我没接话,彼此沉默了一阵。
接着他又说:“你跳舞的样子很逗的。”
“是啊!我没那根筋。”我窘了,忙以笑掩饰。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你的节奏感很好。”
“喔。谢谢。” 听他如此口是心非,我更窘了,但也只得说谢谢。
“哪怕没有音乐,我可以一个人跳舞,舞出拍节。哪怕没有喜悦,我可以一个人疗伤,直到忘却。”他开始念诗。
我正咀嚼他的话,那辆黑面包冷不防从我们的身边驶过,绝尘而去,汽车屁股上的红色尾灯像一对眼睛,灼热得像火,很刺眼。
回到家,我发现小P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估计已经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他房间里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穿着小P的睡衣,睡衣过长,她索性没穿裤子,两条白皙的大腿曝露在外面。
“嗨。”她很大方地和我打招呼。
“嗨。”
“能借一下你的洗面奶吗?”
“好。你等一下。”我进房间给她拿来了。
接着她进了浴室,小P出来了,我正在摆弄我的早饭。
“她是谁啊?”
“叫Suzy,隔壁学校的。”
“女朋友啊?”
“昨天才认识的。”
“啊?一夜情。”
“一夜情不够,起码一月情。”他进了厕所。
“哎,又一个娃子废了。”我感叹。
(03)留学不留爱 之再遇LEO
我在会计课上碰到了Leo,会计是我们新开的一门课,因为在大教室上,所以D、E、F三班同堂。我们虽然同是预科,但上课的时间都不是同的,所以很难在学校碰到,先前我还以为他不是本校的。
“你也是预科的?”他很自然地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像老朋友似的。
“我是E班的。”
“我是D班。”
我们的会计老师是一个荷兰男人,叫Tom,头发极少,大概是用脑过度,导致头发提前下岗。
讲台离座位有段距离,但有个眼尖的同学看到Tom老师的裤子上的拉链好像开着。
于是台下开始骚动,我定睛一眼,发现他的拉链果然开着,他的深红色内裤呼之欲出。
Tom老师发现台下有些异动,停了下来。
“What’s up ?”无故被打断讲义,他有些恼火,语气很硬。(怎么了?)
大家都静了下来。
“Sir, you forget close your door!”我身边的Leo站了起来,几十双眼睛看了过来,我恐被波及,微微把身子往里倾。(先生,你忘记关上你的门了!)
Tom老师听得莫名其妙,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Sir, you forget close your door!”Leo重复了一次,并把手指向他的裤裆。(,先生你忘记关上你的门了!)
Tom老师一低头,我们哄堂大笑。
我边笑边想:Leo死定了,一定会被轰出去的。
不料Tom老师整理好他的门户,走到Leo身边,说:“You are my door keeper!”(你是我的看门者!)
我对Leo说:“你有一颗勇敢的心。”
放学后我到机房上网,这里的电脑属于伤残型:聊天功能,缺。下载功能,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我们中国留学生。我们常常三五成群凑在一块,有人打游戏,有人聊天,并且吃点小零嘴,更有人用这里的打印机打印了一整本《天龙八部》。
不久机房里的老师就把电脑给限制了,打印也开始收费了。
现在学校里的其他非中国学生都很仇视我们,所以我灰溜溜地进了机房,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
我看到小P,他和他的“一月情”在一块,“一月情”已经搬来和他同住,确切地说是和我们同住,为此我们颇有意见。但小P表了态,他说一个月后准让她走。对这事我们还是将信将疑。
我把老师发在网上的作业下好,便回家了,冬日将至,天黑的时间也渐早了,回家的路上已华灯初上。
我打开冰箱拿了一盒鸡蛋,我不精烹调之道,所以鸡蛋是我做饭的撒手锏,简单且快速。
我的主要菜式是番茄炒蛋、香肠炒蛋、蛋炒饭和饭炒蛋。
几个月下来我也有了一个厨房宝号:“Everything炒蛋”。
Jennifer手里晃荡着一个杯子从房间里出来,估计是倒水,她有一天喝八杯水的指标,小P说水桶腰就是这么喝出来的。
“玛丽,我房间能上网了。” 她高兴地说。
“真的?”我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她。
“你也去拉一条吧,免费的。”
“真的?”我喜出望外,“学校给安的?学校可发善心了!”
“不是,是楼下的Jacky,他说可以免费提供给我们。”原来是吴慰。
“他啊?”我顿时像泻了气的皮球,把打散的鸡蛋倒入烧热的锅子里,哧!
“他主动来找我,就在早上,可惜你们不在。不然你们也可以安了。”她已倒了水,靠在厨房的流理台边,和我聊天,并小口小口地喝水,像是在品日本清酒。
“我不稀罕。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小心他被他骗了。”
“我有什么好被骗的,财没有,如果骗色,我还求之不得呢。”她笑了,如花灿烂。
“笑得如此淫荡?难不成爱上他了?”我打趣道。
她但笑不语。
而我对吴慰的憎恶感又加剧了,他本来是一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自私且招摇之辈,现在看来还要加一条:用心险恶的色狼,以为施以小恩小惠就能把我们这里的小花摘了去。
按理说我应该和Jennifer一样,20岁应该是思想比较单纯的,情欲蠢蠢欲动的,对男人充满遐想的。
但我不是。
我有我表姐的前车之鉴,她20岁那年被一个中年男人骗了身子,怀了孩子,偷偷去黑户诊所流产,弄得不能生育,结果现在还待字闺中,现在已是32岁的高龄。
这年头裤裆比经济还开放,可是女人生育还是比声誉重要,中国人的思想有几千年的沉淀,不是说丢就丢的。
渐渐地,我对男人至少是那些看上去不太可靠的男人有了一份本能的抗拒。而吴慰就是那种看起来非常不可靠的男人。
晚饭后,我下楼倒垃圾。折返时在2楼的楼道口碰到了吴慰。
“走这么急干什么?我有事和你说。”他叫住我,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
我箭步向上,不予理会。他追了上来,拉住我。
“为什么一定要拉拉扯扯的,你才能听我说几句。难道你喜欢拉拉扯扯?”
我有把手里的垃圾桶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你的脸皮是猪皮结构?这么厚!松开!”
“你的脑袋是钢筋混泥土结构?这么固执!”他的思维倒很活跃。
“要说话就说话,把你的蹄子拿开。”每次碰到他,我总是忍不住大动肝火。
“我是想问你要拉网线吗?我免费提供。”他把手插回裤兜,一派悠然。
“不要!”
“白给都不要?”他有些诧异。
“不要!这是的答案,我可以走了吗?大少爷。” 我是无欲则刚,这种刚表现在语气上。
“等一下,听说你是温州人?”他没有让我走的意思。
“与你何干?”
“因为我也是温州人。”他改用温州话对我说,“确切地说我是混血儿。”
“是吗?”我没看出来。
“我爸是温州人,我妈是宁波人。”
“这应该叫杂种吧!”我难得找了足够恶毒且让我舒坦让他不舒坦的字眼。
“你!算你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亲吻我的脚。”
“看,恼羞成怒了吧!你就这么点修养。我走了。”
我拎着垃圾桶乐呵呵的上楼了。
(04)留学不留爱 之车祸
一个月后,小P的“一月情”搬走了。小P说爱过就算,爱过就放,只留学不留爱。
接着他开始堕落了,从一月情到一周情,到一夜情,他枕边的女人就像猪肉临近夏天,保鲜期越来越短。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旦种暮成,完事拍屁股走人。
但局面也是那些女人们造成的,如果她们能矜持一些,那怕是扭捏一些,小P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脱手。
不多久王静也恋爱了,她的男朋友是一个越南人,个子很小。
“Vietnamese”(越南人)和“维他命”有点谐音,所以小P管他们叫“维他命”,还说他们个子小是因为缺少维他命。他变得越来越不厚道,我感觉一个滥情的男人必将成为一个无赖。
最近他有了一些口号,比如:背叛是男人的血统,博爱是男人是宣言。自由是男人的口头禅,见异思迁是男人的风尚。
更自封自己叫FBI:Female Body Inspector。(女性身体检察者)
不过小P也有他的好处,就是不招惹良家妇女,以及不吃窝边草。
转眼间已进去隆冬,荷兰的冬天冷得很彻底,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早上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并带了一个有毛边的帽子,徒步去巴士站。路上的积雪化成水又结成冰,很湿滑,自行车根本没法骑。
刚走到一半,我就摔倒了,吃力得爬起来,再往前走,心里正在诅咒这鬼天气。
“早!爱斯基摩人!”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是吴慰!他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又缩了回去。看起来优越极了。
他把车停了下来。
“早,缩头乌龟!”我朝他喊,当吵架吵到一个程度,能成了一种乐趣。
“我载你去吧,虽然你看起来臃肿了一些,但我想还坐得下。”他说。
“不稀罕。”
“我怕你还没走到巴士站就已经摔死了。”
“你死我还没死呢!”
“那我走了。”他发动车子。我朝他的车屁股竖起中指,一大早就碰到他,倒霉。
就在下一秒我看到他的车子在转弯处打滑,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我赶紧跑过去,期间又摔了一次,利索地爬起来,跑近一见,挡风玻璃全碎了,碎玻璃散了一车,他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脑门上还渗着血。
我六神无主,大叫:“Help……”。
他微微地张开眼睛,手动了一下,接着便昏厥过去了。
路上有辆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荷兰男人,他掏出手机拨了112,并把吴慰从车里抱出了出来,我帮忙抬着他的双脚。
我估计荷兰男人把他拉出来的原因是怕车子会爆炸,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我想问问,但这时候已经魂不符体了,何况ABC。
荷兰男人在地上铺了吴慰车上的外套,再把他放上去,我看到吴慰的左额头血流如注,触目惊心,这时候的吴慰已经毫无意识了,我赶紧把手套脱了下来,用它捂住那个伤口。
大约五分种后来了一辆黄色的救护车。吴慰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车。
我望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不禁问自己:“这事儿与我有关吗?”
一个星期后,吴慰回来了。他在我家厨房碰到正在倒水的我,他说找Jennifer借软件,他最近老来找她。
“哟,还活着啊。”我庆幸他还健在,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惯性的走了敌对路线。
“我缝了5针。你看看。”他上前为我展示他的伤口。
“哈!破相了最好,这世界又多了一只青蛙。”我本想说蛤蟆,不过念及他刚脱离灾劫,便用了比较厚道的字眼。
“你的嘴巴最毒啊,害我撞车。”
“知道我嘴巴毒就不要惹我。”我端着杯子往厨房外走,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拉住我,但凡和他吵架的时候,总离不开肢体语言。
“放开你的蹄子。”我呵斥道。
“你就这么绝情吗?看在我劫后重生的份上,就不能和我聊几句吗?我可是专程来看你。”
“你不是才说来找Jennifer吗?她现在不在家,你可以回去了。”
“其实我是找你的。”他低下头,轻轻地说,像是向我透露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鬼才信!我看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吧。你快滚到楼下去。”我自然是不相信的。
“我说真的!咦!你在吃醋吧。”
“我哪有?”
“我看像!我会证明你已经爱上我了。”他皮笑肉不笑,在窃喜。
“你不要自我魅力膨胀。神经病!”我气急,失手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他的衣服上。
他未觉不爽,反倒笑了,道:“泼妇者,泼人开水的妇人也。”
(05)留学不留爱 之爱情十里亭
这是一场愚蠢的爱情,但它却发生了,而且是在我的眼皮底下。Jennifer告诉我,她正在和吴慰交往。我问她何谓“交往”,她说是交流来往。
我不相信,只觉得她和吴慰那厮一块,定是米已成炊了。但他们的事与我何干?我只是怕吴慰误了她,使她步了我表姐的后尘。
但Jennifer看起来幸福极了,像是将要嫁入豪门的小媳妇,整天都在盘算着以后过怎么样的幸福生活,还一口气买了一套LANCOME化妆品。
她对我们屋里的人说:“记得姐姐一句话,男人好色,女人要增色,色,颜色也,也可以指彩妆,做一个魅力女人更要多笑,所谓载色载笑,这样才可能迷人眼,虏人心。”
她爱得有些洋洋得意。
这天我在楼下车库停车,刚把车锁上,回头看到吴慰站在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嚷:“人吓人吓死人!”
“对不起。”
“找Jennifer应该去楼上找,你这种身份不该出现在自行车库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官家子弟有敌意,他们总是不自觉地摆出高姿态来,总是强迫我听他说话。
“我是来找你的。”他郑重其事。
“你这种身份应该懂得辟嫌,叫Jennifer看见了该说不清了。”我想起他正和Jennifer在交往,便说。
“你左一个Jennifer,右一个Jennifer,你在吃醋?”
“我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吃醋?笑话!”其实我稍有吃味,现在少了他在身边转悠不免有些失落,有时候觉得他的围绕,满足了我20岁的虚弱心,但这与爱情无关。
“你的难过不该用愤怒表达,现在我要知道你的答案,你吃醋了,对吧?”他逼问道。
“没有!”
“你和我好吧!”他上前一步,把我拦到了车库里。
“好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
“做我的女朋友。”他低头,眼睛看向别处。
“你想脚踏俩条船?你少做梦了!”我的声调上去了,不能自控。
“不,我只喜欢你!”他的眼睛仍在别处。
“那Jennifer呢?”
“我晚上就和她说清楚,在我心里她只是一条辅助线,来证明我们两个彼此喜欢是成立的。”他终于正视着我。
“SHIT!”我忍不住爆粗口,“这是什么鬼逻辑?难道她的爱情是用来辅助你的爱情的吗?你完成了人类的进化了吗?你是不是上次撞车把脑子撞傻了?”就立场而言,我得维护Jennifer。
“是她提我和我交往的,交往难道就是爱情吗?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他辩解道。
“占了她的便宜再一脚把她踢开?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不,我们没有实质的关系!”
“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让开!”我越过他。
“玛丽。”他在我身后哀求,我径直上楼了。
半夜,我上了厕所,转到厨房洗手,一开灯,发现Jennifer坐在桌旁。
“啊!吓我一跳。”我惊呼出声,现在的人怎么都是一惊一乍的,我想起下午在车库亦是如此。
但她没接话,双眼发直,没有焦距。
“你怎么了?”我还没顾得上把手洗了,走近她。
“没什么!就想坐一会。”她缓过神来。
“哦。那早点睡吧,你明天有课吗?”我转身,伸手拧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泻了下来。
“我和Jacky分手了。”她幽幽地说,像是在说一件遥远的往事。
“分就分了,那种人不好。”我有些心虚,觉得这事同下午吴慰和我的谈话有些关联。
“也许吧。”她起身回房去了。
她看起来有些哀伤,但只是浅浅的,第二天她便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爱说爱笑,依旧爱玩塔罗牌。
Jennifer那天摸到了一张死神,那张牌上描绘着一个穿著盔甲的骷髅骨骑着白马。Jennifer说这张牌叫“过渡”与“改变”。
那时候我完全察觉她的异样,我本以为她的爱情观会和小P的女友们接近,可以爱过就算,爱过就放。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座城,它的名字叫“爱城”,当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便开始打点包袱准备和那个男人去那里,他们要走很长的路,最后那座城可以变成婚姻,变成归属。
但那个男人走了十里,不想走了,或者想换个女伴。
这时候有些女人会回头,有些女人会一个人继续往前走,而有些人就会永远等在那里。
那个地方叫爱情十里亭,那种女人觉得在一个地方等一个不会出现的人是种浪漫。而Jennifer就是这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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