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永恒

“就比如说，这娃不是他妈生的，人家会以为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是他二妈。可其实谁也没注意到你是在拐着弯骂人家，这娃不是他妈生的，难不成是他爸？还是学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没劲，都没劲，现在人都这德行，你不知道他说什么，你还得摆着副臭笑脸陪他。

“就跟那火锅店里的菜一样，什么鲜毛肚，脆毛肚，千层肚，黑毛肚，精品毛肚。你要是只点其中一个，比如说你喊个精品毛肚，贵啊，15块钱一份，他们给你端来个8块钱的脆毛肚，照样把你往15块钱收，你知道吗？不知道，搞不好那端菜的服务员自己都不知道。

“再说了，我怎么了我？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穿的花哨了点，走路摇摆了点，没事抽抽烟，太阳底下戴个墨镜什么的，我怎么就成失足青年了？你给我评评理，我说的都对不对？”

我频频点头，老白今天是喝多了点，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满嘴一个絮叨，我实在听得有些不耐烦，还好我不喝酒，不然我真难想象自己变来和他一德行怎么办。

“小王，你就是太知足，太知足了你。你一个月几百块钱薪水加一个酒瓶盖五分的提成，你他妈还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你什么毛病你？”老白醉酒后的习惯就是倒完自己的苦水马上数落别人的不是。

我淡淡笑道：“不是有句话叫知足常乐嘛？”

“乐？我告诉你什么叫乐：每天能买一包十二块钱以上的香烟；每天上下班能坐出租车；每天能吃二十块钱的油炸鸡柳；每天能喝两到三瓶百事可乐；一个月买两套衣服，一套清新时尚的，一套成熟稳重的；每次见到路边的乞丐都能给他几块钱零钱；想换地方住的时候只需要看房子合不合适，不用考虑房租贵不贵；什么宽代光纤水电气之类的，一次能交一年的，别到每个月收的时候满柜子乱翻最后还得告诉人家拖欠两天……嗝儿……嘿嘿，这才叫乐。”老白大概说着说着又进入了冥想状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诧异道：“干吗不一条一条的买烟，然后自己买个车，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见到好看衣服就买，资助那些乞丐过上好的生活，干脆再买套房子，预付个十几二十年的水电气，到时候多退少补嘛，那不是更该乐吗？”

老白闻言摇了摇头：“你还是个小毛孩子。”

这我还真是很难理解，老白接着说：“你说的那是永……永恒，我讲那话是指暂时。”

“永恒，不好吗？”

“永恒你……你奔得了吗你？你，和我，最多也就奔奔暂时的。”

“我倒是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没什么好奔的。”

“所以我说你小子太知足了，有些东西它该知足时才知足，比如说朋友，朋友有两种，可以性交的和不可以性交的，这你得知足，哥们儿就是那不可以性交的。可是自己生活那就不行了，你总不能一辈子数瓶盖子为生吧？你那样成不了盖茨，你只会盖死你。”

我笑着沉默不语，老白大概在看守所被关糊涂了，今天一出来就喝个不停，酒品不好，醉了就满嘴胡话。

一直弄到很晚，才将老白送回家。

他老婆出来开的门，看到我扶着烂醉如泥的老白，无奈的叹了口气：“谢了小王，今天他出来我们都没去接他，真不好意思。”

老白的家人都不爱管他，任他整天在外游手好闲，时不时还会被拘留个十几二十天，他们都觉得老白是个祸害，我倒挺佩服老白，无论怎样都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老白只比我大两岁，是以前刚到这座城市时找工作被拒绝后，在河边喝闷酒时认识的。我的确不喝酒，但那段日子很低迷，只是少喝点来麻痹下疲乏的神经。

当时老白也是被家里逼着出来找工作，家庭的原因，使他早早的便结了婚，本来每天玩得开开心心的，突然肩上落下了沉重的负担。老白说，他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喝酒的。

我笑着回了声没关系，便离开沿着人行道朝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这里离我家很远，又是快午夜了，街上很少行人。我一个人走在落寞的城市里，心情如这座城市一样落寞。

永恒不好吗？出来找工作，拼命赚钱，不就是图那个遥远的永恒吗？那又为何因老白的一席话而耿耿于怀？

说句老实话，我是真认为目前这生活水平，对我个人来说就够了，每天是辛苦了点，但有烟抽，有工作，有房子住，有饭吃，我没什么其他可图。

或许当初老白也是这么想的吧。

就在我一路沉思时，从前面冲上来一人，绕到我身后，我感觉一个尖尖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后腰。

那人在后面低声恐吓我说：“不许说话，不许叫，把钱拿出来。”

我很听话的把钱从裤兜里摸出来，本来我每天带在身上的钱就不多，刚才还付了酒钱，现在就只剩得两块五毛，我毫无顾忌的递到了他的手中。

虽然没有转过头看他，但明显的感觉他为之一愣，随后怒道：“你他妈耍我？这么点儿？”

我没有说话。

“老子问你呢，哑巴啊？”见我没反应，他不耐烦的吼道。

“不是你说不许说话的么？”

之后是一阵沉默，大概他也很少碰到像我这样的人，一时竟没了词，我极其诚恳的对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我成你NND，滚蛋！”说着猛得将我一推，转身跃进了人行道旁的草丛中。

望着他消失在一片漆黑中的身影，我笑了，是很开心的笑，心想若我是永恒那一队的人，那今天恐怕不是这两块五就能收场的了。这样想着不禁感到庆幸，看来老白是说对了，我还真是那种容易知足的人。

不再多想什么，快步朝家走去，明天上午九点还要上班，迟到得罚五十块。

PS：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再PS：地震的浪潮已经过去，相信那两个多月前悲伤的景象已被即将来临的奥运喜气所冲淡。我是四川人，且现在住在离震灾处不远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没时间缅怀那些受难的同胞，在奥运将至之际，再此顺道祝福一下震灾中幸免于难的人们，希望大家以后能过得更好。奥运快来了，所以悲伤的话题不再多说，加油北京，加油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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