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过那间咖啡屋,她在玻璃门前看得出神,好长一段时间后,她走了进去,曾经坐过的位置还空着,她平静得坐到那个角落里,默默地等待着。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服务员走了过来。
“两杯咖啡”她淡淡地说道。
“打扰一下,您刚才是说……”
服务员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我要两杯咖啡!”她打断服务员的话,大声喊道。
“哦…哦,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被挨骂似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匆匆地走开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了两个杯子走了过来,一杯放在她面前,另一杯放在她的对面,
“要牛奶吗?”服务员小心地问道。她摇了摇头,说:“我不要。”然后又指对面的杯子,“这杯要。”
服务员把牛奶注入那个杯子便走开了。
“你喝吧!”她想象着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他是喜欢喝牛奶咖啡的,她仿佛看见他在对她微笑。她高兴地喝了一大口,又睁大眼睛盯着对面------位子空着,满满的一杯咖啡未曾有人动过,她的嘴角边还留着一个很甜的微笑,现在却变成凄凉的笑容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对着玻璃门外的雨雾发呆。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穿上了它的黑衣,仿佛整个城市都快被它吞了似的。茫然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拎起书包,冲进落叶哭泣的夜色,独步风雨中,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迷失在夜的世界。雨把她全身都淋湿了,她却没有了知觉。老天,难道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这是天意,还是命运?“不!这到底是为什么?”声音在黑夜里回荡着,她感觉好害怕,好孤单,难以名状的感觉化作了泪,与雨水交织在一起,任泪水放纵的渲泄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冲撞着她的心……
(二) “忘带笔了吗?”她突然开了口,声音悦耳,咬字清晰,这是一张生气蓬勃的脸,充满了阳光的气息。他抬头望了她一眼,好像在说:是啊,我到处找都找不到。“给!”一支笔出现在他眼前,他接过了笔,对她笑了笑,然后从薄薄的嘴唇挤出一句“谢谢你!”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容里充满了天真无邪,一个动人的微笑便是她与他的相识!
他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从后面传来了那悦耳动听的声音,“清等一下。”他本能反应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见了她。她正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你也是一个人回家的呀,我可以和你一起吗?”她闪动着睫毛,又冲他微微一笑,可爱得像个小孩子。他先怔了怔,又点了点头,于是,长长的街道上有两个身影默默地走着,走着。
“你喜欢这座城市吗?”她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他摇了摇头,“不,这是个令我伤感的城市!”他那种了冷漠的眼神让人觉得怕怕的。
“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呢?”大概是由于好奇心在作怪,她没头没脑地问着。
“不谈这些好吗?”他好像隐瞒什么似的。
她并不看他一眼,接着说道,“是我的问题太难了吗?”
他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真的要我说吗?”
“为什么不呢?”她发现了一丝希望,继续追问道。
“请原谅!我想我让你失望了。”他深表歉意地说。
“那你家离这儿远吗?哦…我是指学校。”
“不很远”,他还是先前的一副表情。
“我来这所学校两年了,你来这儿多久了?”
“一个月。”
“原来这样子,怪不得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哦,…还有…”走到一个路的拐弯处,他停了下来,“我要走了。”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再见!”“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洁,你呢?”她一口气追问道。“依依!”这时却只能望见他的影子了。
(三) 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洁和依依已相处的很好,对彼此了解了许多。日后,长长的街道上又多了一对身影在走动着。“现在你习惯这儿的生活吗?”洁边走边说。依依微微一笑,“还行,你呢?”“你是说我吗?”洁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差点把你当我了。”依依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洁和依依都会心地笑了。路过一家咖啡屋,洁提出建议:“到里边喝点东西吧?”“好啊!”依依欣然前往,走进了屋里。洁与依依面对面坐了下来,洁点了两杯咖啡,还特意为依依点了杯牛奶咖啡。洁先在依依的杯子里放糖,又用小匙在杯子中搅了一下,然后才对自己的杯子放糖,依依的目光从未离开洁的一举一动。弄好了之后,洁对依依说:“好了,喝吧!”依依喝了一口喊道,“好好喝喔。”“你以前没有喝过这个吗?”洁惊奇地问。“是啊,感觉味道怪怪的!”依依放下杯子,“你为什么不喝和我一样的咖啡呢?”洁歪着头,想了想,笑笑说,“我什么都可以啊,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常带你来这儿,怎么样?”“真的吗?”依依连忙问道。“骗你是小狗!”洁带着诚恳的样子。依依露出喜悦的神情,“好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常喜欢一个人去海边散步,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孤独?”洁学着大人说话的口吻。然后又像一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不过现在有我在,我一定把快乐送给你!”从来没有人对依依说过这样的话,依依好感动。洁喝了一小口,然后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依依。“我看呀看的,就觉得‘依依’这个名字与我好亲切。”她的话颇耐人寻味。“不过,到有点像个女生。”她又补充道。“是…是吗?”依依心跳的厉害,脸蓦地绯红了,“你说呢?”于是洁和依依都会心地笑了。
(四)
最近依依的成绩下降了许多,单凭直觉告诉洁:依依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的。洁告诉依依,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她。如果帮得上忙的话,一定效力。渐渐地,洁发现依依是很有潜力的,不懂的地方一点就通,脑子非常快,不做任何笔记就能掌握重点内容。仅仅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在老师和洁的热心帮助下,依依的成绩成直线上升,现在的依依又感觉到那沙沙的笔尖划过本子的声音,是一种美妙而富有节奏的音乐。依依看到每个人都在对他笑,就连空气和阳光也在对他笑呢!同学们都说依依变了,变得爱笑了,变得爱说话了,他真的变好了,变得太快了,使大家都来不及去认识他!现在的依依是个充满阳光,活泼开朗的男孩子了。这个城市不再令依依伤感,在依依看来这个城市是有活力的,是美丽的,身边的一切都是美丽的!
其实,只有依依才知道现在的他就是很久以前的那个活泼可爱的依依,依依深知有一个人改变了他,使他不再为从小失去父爱,母亲下岗又失明而自卑,不再为自己因打工被别人看不起而痛苦。------这是怎样的一个复杂而又值得同情的家庭啊!没有人知道依依做着怎样的挣扎,曾经有多懊丧!可现在的依依仍活的好好的,因为又一个人让他懂得了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生活的快乐,使依依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幻想和热爱,是洁让他找回原有的自我,是洁改变了他,是大家的关心大家的爱改变了他!
(五)
大概是由于快期末考试的缘故,那个咖啡屋不多去了。也不知为什么依依最近老躲着洁,这两天的依依好像是中了邪似的发呆,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洁也发现了他这个样子,以为依依在思考问题,便顾不上多想了,又把头埋进书本的题库中。
课间,洁收到一张纸条:
洁:
很抱歉在这个非常时期内打扰你,可不要为了学习把身体累坏了,我
有点累,有时间的话,放学后老地方见,我等你!
依依
洁很惊讶于依依的主动,简短地回答到:“ok!”然后她看见依依笑了笑,笑得有些不自然。不一会儿,洁推了推依依,“对不起依依,我想我……”“你不去了?”依依突然打断洁的话,声音是沙哑的,眼神是无助的,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洁的内心闪过一丝痛楚,直觉再次告诉她:为了依依,必须去!
那天,她们去了那家咖啡屋。“好久都没来这儿啦!感觉像家一样。”洁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还有那股淡淡的香味呢!”“依依,大家都说你变了,变得活泼开朗了耶,学习成绩也不断提高,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你知道吗?有时候你一本正经地做事情,对事情的看法成熟了许多。有时候却又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常常在我不留神的时候打我两下,然后又对我说:‘洁,还疼吗?依依我不是故意的,依依帮你揉一下……’你的样子更可爱了。你爱笑了,好朋友多了许多,现在的你感受一定……”洁从一开始就滔滔不绝地诉说着。猝然间,她发现依依一直沉默着,不肯说一句话。
“依依,你怎么了?”洁担心地问依依。“啊?!那个……什么来怎……哦,味道挺好的。”依依糊里糊涂地说着。洁对依依这一没头没脑的话吃了一惊,接下来便是许久的沉默。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前几天见你去了几趟医院,有哪里不舒服吗?”“这……那个……哦,我……我感冒了。”依依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洁还是不放心地问:“真是这样子吗?”“是……是啊,前两天吃过药了,现在好多了。那你……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放心好了。”说到这里,依依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六)
那天以后,接连好几日没有看到依依的身影,洁也因此常常看着空空的座位发呆。直到有一天,洁收到了依依的来信。
“洁:
你最近还好吗?过得快乐吗?紧张的学习正处于非常时期,要多注意休
息,保重身体,希望你什么都好。我也很高兴地告诉你,我在这儿很好!
我深知自己打扰了你平静的校园生活,希望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影响了你。
我很感激你在学习上对我的帮助,以及替我向老师和同学们问好!我总会把我
的成功与失败向你诉说,你永远是我的倾诉对象。是你让我找回曾经迷失的自
我,你让我懂得了许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也许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快乐的
日子了!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在没有
你的日子里,我也不会把你忘记!
我骤然感到一种心灵的悸动:我们还很年轻,这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我们
还经得起风雨险阻,所以我们应该选择拼搏!为了我们各自的将来,为了这份
心有灵犀和为我们共有的那份无言的默契,加油吧!让我们共勉吧!愿你的明
天更美好!
我不能随时出现在你身边,我也不会去找你,但是我会时时为你祝福的,
无论你在哪里,路途有多远!
你永远的依依
又及:天气凉了,记得多加些衣服,别冻着了。”
两个星期后,依依因患血癌去了另一个世界。
生活中有许多事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只要用心去体会,你就会明白许多许多。听,一种原始的冲动,强而有力的------这年轻的,健康的,有活力的心跳,永不停息地跳动着,跳动着。
你和我只是一段心中的记忆,也许这注定是场悲剧。虽然生活中有苦涩有悲伤,但眼望远方别流泪,坚信有一天在我们相遥时,一切是梦都将成空,一切又不是梦,还留在快乐的回忆中。欢笑总是多于泪水,因为曾经拥有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