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朋友会 属于您自己的私密空间讲出你的真心话看看我们的生日能不能占有366天关于我的你不知道的五件事
返回列表 发帖
卫还是无法对夏美说清楚。在‘浪花亭’外不远处,坂元一直躲在电线杆后面监视卫外送回来,一踏进店门,夏美就对他说道:

  “我们每个月举行大胃王之类的比赛活动怎么样?附带温泉旅行或是其他的……”

  

  

  “哦。”

  

  

  卫放下手上的提盒。

  

  

  “我们的风味很受好评,应该请客人帮我们宣传一下。”

  

  

  “你考虑得真周到呢!”

  

  “是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再加把劲了。老公,我生产的时候你不在场没关系,只要在我生完之后,握着我的手说‘夏美,你辛苦了’就够了。你可不能害羞,一定要这样说哦!”

  

  

  “哦……”

  

  

  

  

  天黑之后,卫来到诚的房里。他对着诚的照片道歉: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虽然复仇行动半途而废,但他却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卫站了起来。他又看了一眼诚的照片,然后才下楼去。

  

  

  夏美正在洗碗槽边洗东西。

  

  

  “夏美。”

  

  

  听到卫在叫她,夏美回头问道:

  “什么事?”

  

  

  “我有话跟你说。”

  

  

  “就快好了。”

  

  

  夏美说着,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

  

  

  她在卫的对面坐了下来,笑着问:

  “干嘛这么严肃?”

  

  

  “你是个好女人。”

  

  

  夏美笑了出来。

  

  

  “干嘛突然讲这些话?”

  

  

  “不,我真的这么认为。”

  

  

  “你是要我增加你的零用钱吧?好吧,就多给你两千圆好了。”

  

  

  可是,卫严肃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

  

  

  “就算跟我分手……”

  

  

  “什么?”

  

  

  看到她的表情那么认真,卫不由得苦笑了。

  

  

  “我想,就算你跟我分手,一定也可以很快就找到其他的好男人。”

  

  夏美牵动着嘴角微笑着。从来不曾感觉到夏美是这么地惹人爱怜,她是那么深爱着我,可是我脑海中的一角,却总有死去的前妻的身影,我真是太可恶了!我所拥有的,真的只有夏美了。

  

  

  可是,事到如今都已经太迟了。

  

  

  “而且我还年轻啊!啊!不行啦!我已经有包袱了呀!”

  

  

  卫默默地点点头。他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难道……难道你真的跟那家店的老板娘……”

  

  

  “她已经带着儿子回乡下去了。”

  

  

  “留加真的病得那么严重吗?”

  

  

  卫叹着气,回头看着诚的遗照。

  

  

  “七七四十九天也快到了。”

  

  

  夏美默默地点点头。

  

  

  

  

  夜深人静,坂元仍然在‘浪花亭’外面守着。他嚼着果酱面包、抽着烟,拼命和睡魔对抗。

  

  

  在微暗中,卫低头看着睡在身边的夏美。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阿锵!”

  

  

  “嗯……”

  

  

  “睡不着吗?”

  

  

  “是啊!”

  

  

  卫撑起身体,伸手去拿枕头旁的烟。这时夏美说出了一件奇怪的事。

  

  

  “我本来是想瞒着你的,可是,照片又寄来了。”

  

  

  “照片?”

  

  

  于是两人下楼到起居室。夏美拿出一个夹在孕妇杂志当中的白色信封,交给了卫。卫从信封里取出照片,那是诚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那一瞬间的照片。卫觉得自己的背脊都冻僵了。

  

  

  “我刚看到时全身发抖。既然有时间拍那些照片,为什么不去救人呢?”

  

  

  卫拿着照片的手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着。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种事!卫不禁为自己要求延缓一天感到庆幸。现在他非得进行真正的复仇不可了。

  

  他知道外头有刑警守着。可是,要摆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是不能和夏美明说了,卫在心里这么想着。

  

  

  卫表示他想喝点酒,便让夏美先行休息了。

  

  

  

  

  早上,有几辆巡逻车赶到商店街来。站在‘浪花亭’店里的坂元正抱着头。巡逻车、侦防车相继停了下来,须藤和其他的刑警都下了车。

  

  

  坂元对须藤说道:

  “对不起,我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夏美似乎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那么呆呆地站在起居室。须藤走进店里,问道:

  “大场太太,您先生何时出去的?”

  

  

  “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这件事须藤已经听年轻的坂元报告过了。

  

  

  一位便衣刑警来向须藤报告:

  “警部已经下令,整个首都区域全面进行通缉。”

  

  

  须藤默默地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须藤表情严肃地说道:

  “昨晚你先生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夏美没有回答。

  

  

  “果然是耍诈!”坂元说道。

  

  

  “请告诉我!阿锵到底做了什么?”

  

  

  须藤决定实话实说。

  

  

  “我们断定大场先生是杀害宫崎的凶手。”

  

  

  夏美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场跌坐在地上。

  

  

  坂元上楼来到起居室,打开了电视开关。然后开始在电话上安装监听装置。夏美只是恍惚地在一旁看着。

  

  报社记者、电视采访人员、看热闹的人群蜂拥而至,店面显得拥挤不堪。夏美这时候才意识到真的发生大事了。

  

  

  不久,电视上开始播报这则新闻了。播报员说:

  

  

  ——根据警方表示,修和学园国中部室内游泳池的命案,杀害该校体育老师宫崎信一的嫌疑犯,是在大田区从事餐饮业的大场卫,今年三十五岁。该嫌犯目前逃亡中,正受到全面通缉。根据警方的调查……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坂元急忙关掉电视。须藤说道:

  “大场太太,麻烦你了。”

  

  

  夏美点点头,拿起话筒。话筒那一端没有声音,但可以感觉到有人正摒着气息。

  

  

  “阿锵!”

  

  

  须藤比了比手势,录音带便开始转动了。

  

  “我看到了新闻,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锵会杀人,不管谁说我都不相信……”

  

  

  过了一会儿,卫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

  

  

  “夏美。”

  

  

  尽管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夏美仍然拼命忍着不哭出来。

  

  

  “这是真的,我杀了人。我亲手……”

  

  

  夏美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阿锵……”

  

  

  “对不起!”

  

  

  “你赶快去自首!”

  

  

  卫没有回答。

  

  

  “老公,你赶快去自首!”

  

  

  “事情还没有结束。”

  

  

  “什么?”

  

  

  “我已经在离婚证书上签好字了。”

  

  

  “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可以……我已经快要生了。我快要生你的孩子了呀!”

  

  “我不能让孩子成为杀人凶手的孩子。夏美,我一直不好意思,所以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阿锵!喂!喂!阿锵……”

  

  

  电话挂断了。

  

  

  须藤对便衣警察问道:

  “怎么样?”

  

  

  “嗯,大概可以追查出来。”

  

  

  “太好了!”坂元说道。

  

  

  几个警察飞奔离开‘浪花亭’。

 

第十一章(上)完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第十一章 最后的决斗(上)

  

  


  早晨的阳光照在多摩川的堤岸上。卫和须藤并肩坐在长椅上,面对着没有人影的球场。他们的影子鲜明地映在带着湿气的地上。

  

  

  须藤慢慢地说道:“森田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愿意自首。”

  

  卫点点头,瞄了一眼须藤手上杀宫崎时的照片。他想起了哭着说“这个孩子也有父母,他的父母也会跟你一样为失去爱子而悲伤”时的千寻。

  

  

  “森田老师说过,她想让法律来证明有欺凌和体罚的事情。”

  

  

  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对我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警察先生,是不是可以给我一天的时间?”

  

  

  须藤皱起了眉头,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我想好好跟我老婆夏美说清楚,而且我想跟她办理离婚。”

  

  

  “孩子都快生了,为什么要离婚?”

  

  

  须藤的脑海里浮现出卫天真开朗的妻子的脸庞。

  

  

  “当一个杀人凶手的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夏美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是吗?须藤心里想着。这个男人已经这么彻底地觉悟了吗?

  

  

  “明天我一定会去自首。”

  

  责任感和人性在须藤的内心交战着。经过了紧张的几秒钟后,须藤说道:“我答应你。”

  

  

  卫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向须藤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穿过球场离开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坂元急忙跑向须藤。

  

  

  “他不会耍什么诡计吗?”

  

  

  须藤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点上了火。

  

  

  “他要我等他到明天。”

  

  

  “哪有这种事!万一他逃了……”

  

  

  “要跟我赌吗?一顿晚餐。”

  

  

  “这个……”

  

  

  “他的复仇行动已经结束了。”

  

  说罢,须藤深深地吐了一口烟。卫登上堤坝,渐行渐远。从后面看过去,就好像剪影一样。

  

  

  

  修和学圆的体育馆里正在举行开学典礼。老师们从学生面前走上台。校长新藤期勉学生,在暑假期间,学校里虽然发生了许多不幸的事情,但是希望各位同学不要被这些意外事件影响,从这个学期开始,更要努力于课业。

  

  典礼结束后,在和其他的同学一起回教室的途中,裕次被千寻叫住了。在楼梯口,千寻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小声地说道:

  “今天下午会召开职员会议。我打算在会议上公开曾有期凌事件一事。”

  

  

  千寻还想说下去,裕次默默地点点头,拒绝进一步的交谈,转身就要回教室。

  

  

  “松野!”

  

  

  裕次无可奈何地回过头来。

  

  

  “我只能靠你和户田来作证了。”

  

  

  “我知道。”

  

  

  千寻点点头。裕次则微微一笑。

  

  

  “因为老师救了我的命。”

  

  

  裕次穿过了走廊,走进了三年A班的教室。

  

  

  哲雄等人站在裕次座位的四周。

  

  裕次对哲雄说道:

  “户田,刚刚老师又叮咛我那件事。”

  

  

  哲雄微笑着回问:

  “什么事?”

  

  哲雄向右跨出一步,裕次这才看到自己的桌子,脸上的表情霎时犹如冻僵了一般。其他的同学则冷酷地观察着裕次的反应。裕次的桌子就跟诚当时一样,放着插了一朵白菊花的瓶子。裕次十分清楚那代表什么意思,这表示他已成为新的欺凌对象。

和彦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裕次。

  

  

  

  

  放学后,千寻把哲雄叫到学生辅导室。可是眼前的哲雄,跟那一天去她家时满脸恐惧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哲雄一付目中无人的表情,而且绝不正视千寻的眼睛。

  

  当天职员会议的过程非常凄惨。已经结束了呦!教务主任羽柴说道。最重要的是,家长和学生都相信学校,坚信大场诚的死是一场意外。千寻拼命抗辩,可是却只换来羽柴一句:你会因此丢掉工作哦!

而现在,连承认欺负过大场诚的哲雄,都否认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大家都联合起来,企图将诚的死永远埋葬于黑暗当中。千寻被一种超越愤怒的无力感打垮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寻好不容易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记得说过那样的话哦!”

  

  

  “你说什么?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说你们曾经欺负过大场。”

  

  

  哲雄刻意装出苦笑。

  

  

  “我是说或许。这是一种推测呀!因为我做了恶梦,头脑不太清楚。”

  

  

  千寻还抱着一丝希望,便说道:

  “那么,你去向警方说明。”

  

  

  “我哪有这种时间?模拟考考不好的话,我会被爸妈打的。”

  

  千寻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国中生。他明明是自己的学生,可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哲雄低头看了看手表。

  

  “糟糕!实习要迟到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哲雄说罢便站起来快步离去。千寻连叫住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千寻才发现悦男在面前挥着手。看千寻回过了神,悦男吃吃地笑着说道: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没什么。”

  

  

  在悦男的催促下,千寻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在楼梯口换鞋的时候,悦男说道:

  “户田当时一定是吓坏了,才会说了出来。可是他如果出面承认有欺凌之事,就会受到相当的处分,你也一样。”

  

  

  “可是我……”

  

  

  换好鞋子的悦男打断了千寻的话。

  

  “对,或许你有那样的觉悟。可是在日本社会中,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在一般人的观念里,一个女人即使丢了工作,只要结了婚、有了家庭就可以了。事实上,如果你跟我结婚,也就是这样了。”

  

  

  千寻拼命地想把自己现在有什么想法、有多么沉重的无力感,传达给眼前这位温柔体贴的未婚夫知道。

  

  

  “我……”

  

  

  悦男又笑了一下。这是悦男惯常的微笑方式。那种微笑,可以在瞬间温暖、缓和对方的心情。

  

  

  “我是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诚实的人啦!”

  

  

  两人并肩走着,离开了学校。许多学生超过他们两人,走在前面了。他们的背影,千寻觉得距离好遥远。她一直以为国中生还只是孩子,但事实上,在这些孩子当中,有些人的心灵早已被嫉妒、恶意、阴毒给污染了。

  

  

  千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我现在只能靠松野了,因为他当面答应我了。”

  

  

  “那就好。”

  

  

  “可是……”

  

  

  “可是什么?”

  

  

  千寻抬起头,看着悦男的侧脸。

  

  

  “一想到进入司法程序之后,校方就会处罚那些参与行动的学生……”

  

  “嗯,我想一定会是勒令退学。可是,我觉得你的立场不能动摇。就算你自己或是学生都受到处分,也应该将事实公诸于世,这才是人性的光明面。”

  

  

  千寻用力地回了一声。

  

  

  “嗯,我知道。”

  

  

  “虽然我力有未逮,不过今后我一定会从旁支援你的。”

  

  

  千寻伸出手,紧紧地抱着悦男的肩膀。

  

  

  

  千寻回到住处时,须藤刑警正在楼梯口等着。

  

  请须藤刑警进屋后,千寻帮他泡了咖啡·。须藤没碰咖啡,直接告诉千寻,他把逮捕卫的行动延了一天。这个人虽然粗鲁,却相当有人情味啊!千寻不禁在心里感谢他。

  

  

  “这样啊!”千寻说。

  

  

  “嗯,他想亲口跟太太说清楚,要我等到明天。为防万一,我派了坂元去监视。”

  

  

  “今晚辛苦了!”

  

  

  “嗯。他要跟太太谈离婚的事情。”

  

  

  “离婚?”

  

  

  “是啊!那家店大概也会停业吧!老师这边怎么样?欺凌一事有人作证吗?”

  

  

  千寻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学校暗示要我离职。”

  

  

  “是吗?学校果然想掩盖事实。”

  

  “可是我……既然我知道了事实,就不能不管。就算责任在我,我也不能放弃。确实是有欺凌和体罚的事情,结果大场就……”

  

  一口气说到这里,千寻停了下来。她极力忍住不哭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须藤的眼神虽然严厉,但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体贴,在这种鼓励之下,千寻继续说道:

  “包括我自己在内,我要让所有的责任都划分清楚。我认为,这是一个老师,不,是身为一个人,所该尽到的义务。为了死去的大场,也为了他的父亲……”

  

  

  须藤点点头,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之后,他沉静地说道:

  “你变了。”

  

  

  这句话显然出乎千寻的意料之外,她注视着须藤的眼睛。

  

  

  “你变得很坚强了。可是,看来你得更坚强些才行。这个问题相当棘手哦!”

  

  “嗯,我知道。不过我还有新见老师,他会支援我的。他说要让事实公诸于世才对。”

  

  “那个新见老师啊……”话说到嘴边,须藤有些犹豫了。然后他慢慢地继续说道:“你知道他拍了现场的照片吗?”

  

  

  “啊?”

  

  

  “他拍了游泳池的犯罪过程。”

  

  

  一层莫名的乌云开始笼罩上千寻的心头。他怎么会拍到现场的犯罪过程呢?

  

  

  “那些照片成为破案的关键。”

  

  

  须藤说道。千寻只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在铁桥底下,裕次被和彦等人围住了。他们埋伏在学校门口,逮到裕次后把他带来这里。

  

  

  “户田曾经动摇是事实,可是,他已经发誓不会背叛我们了!”

  

  

  和彦这样说道。

  

  

  “户田?”

  

  

  “嗯。他并没有为那件无聊事作证。”

  

  

  裕次低头看着地上。

  

  

  “你要知道,如果作证而被退学的话,一切都完了。”

  

  

  看到裕次什么话都没有说,和彦便继续说道:

  “大场的死是他自找的。他没有办法承受全校第一名的压力。”

  

  

  这时裕次恢复了原有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拜他跳楼之赐,现在你是全校第一名罗!”

  

  

  和彦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大场和影山在的话,你永远也爬不上第一名的宝座。”

  

  

  和彦那堪称美少年的脸孔罩上了一层乌云。

  

  “我要作证,证明确实有欺凌的事,而主犯是你。因为你把针筒刺进大场的手臂。”

  

  

  和彦大声笑了起来。

  

  

  “你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断送掉?”

  

  

  “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听命于一个爱哭的暴发户!”

  

  

  “你就愿意听影山的话?”

  

  

  “对!因为影山跟你不一样。”

  

  

  裕次推开和彦,扬长而去。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在千寻的公寓,千寻和哲雄隔着桌子相对而坐。千寻回家后不久,哲雄又打电话来,千寻要他立刻过来。

  

  

  “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老师怎么会知道?”

  

  

  “是……”

  

  

  “户田,在答录机里留话的是你吧。”

  

  

  哲雄低着头不说话。

  

  

  “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说什么‘我快被杀了’,把我吓坏了。”

  

  

  哲雄抬起头来。

  

  

  “是大场的亡魂。”

  

  

  “你在医院也曾讲过这种话。”

  

  

  哲雄的肩膀开始颤抖。

  

  

  “宫崎老师被杀和间中的意外,一定都是大场的亡魂造成的。”

  

  

  千寻一边倒茶,一边苦笑着。

  

  

  “什么亡魂嘛!”

  

  

  “有!真的有!”

  

  

  听到哲雄的语气那么坚定,千寻于是不说话了。

  

  “现在我成了被追杀的对象。不是我多疑,真的有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一直跟着我……”

  

  

  说到这里,哲雄惊怕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明白了。可是,如果真的是大场的亡魂,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师您应该也知道,宫崎时常体罚大场。”

  

  

  “那不过是……”

  

  

  “那不是流言!我们大家都知道。”

  

  

  “那间中呢?”

  

  

  “那是因为……”

  

  

  “再说,大场怎么会恨你呢?那不是很奇怪吗?”

  

  

  哲雄颤抖得更厉害了。

  

  

  “户田,怎么了?”

  

  

  “下命令的不是我,是影山!”

  

  

  “什么事?”

  

  

  千寻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难道……你们真的对大场?……”

  

  

  “用针筒刺他的是武藤。”

  

  

  千寻吓得说不出话来。

  

  

  “当时我阻止他们了,为什么大场还会找上我……”

  

  

  千寻觉得背脊发凉,她扭曲着脸,拼命地摩擦自己的手臂。

  

  “没想到他真的跳下去了。武藤那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根本没有人阻止得了他。”

  

  

  千寻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恨,为什么是我……”

  

  

  “什么时候开始找上大场的?”

  

  “他转进来之后就开始了。因为他对兔子的事大放厥词,大家都觉得他太臭屁了。”

  

  

  “武藤的手臂是谁弄断的?”

  

  

  “是留……留加。”

  

  

  哲雄开始笑了起来。那是被扭曲的、不自然的笑声。

  

  

  “接下来就是我了,我一定会被杀的。”

  

  “我怎么……我身为导师,怎么现在才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呀!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时钟指针已经过了八点。哲雄趴在桌子上,喃喃地说着:

  “一个接着一个被杀了。”

  

  

  千寻从书架上拿出班级名薄,打电话给松野裕次。

  

  “我是修和学园的森田老师。您好,请问松野同学在家吗?啊?和户田约好要见面……”

  

  

  千寻压住话筒,向哲雄问道:

  “待会儿你要和松野碰面?”

  

  

  哲雄无力地摇了摇头。

  

  

  千寻又对着话筒说道:

  “请问,他有没有说在什么地方?哦,好……”

  

  挂断电话之后,千寻拨了大场家的号码。在响了五声之后。总算接通了。接电话的是夏美。

  

  

  “喂,这里是‘浪花亭’。”

  

  

  “我是修和学园的森田。”

  

  

  “啊,老师您好。”

  

  “请问大场先生在吗?”

  

  

  “他不在呀!白天我们吵了一架,然后他就一直没回来……”

  

  

  听到这里,千寻不由得放下了话筒。她极力压抑住剧烈鼓动的胸口。

  

  

  “镇定下来!不可能会这样的。你好好想想!”

  

  

  千寻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她随即跳了起来,对哲雄说道:

  “你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哲雄抬起头来,千寻已经匆匆离开公寓了。

  

  

  她跑下楼梯时,开始下起小雨来。千寻骑上停在楼梯底下的脚踏车,急速离去。

  

  

  

  

  雨愈下愈大了。

  

  

  千寻继续踩着脚踏车,她使尽了全力踩着。

  

  一辆大型卡车从旁边急驶而过,溅起的泥水喷了千寻一身。她连人带车倒了下来,手肘也擦破了。千寻皱着眉头,可是仍然继续奋力地踩着脚踏车往前冲。

  

  

  

  裕次抬起头,从废屋的窗口看着猛烈落下的雨,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哲雄这家伙搞什么?自己约了时间还迟到。”

  

  

  这时,一个男人撑着伞走了过来。男人慢慢走近,在裕次面前停下了脚步。

  

  

  裕次看到伞下男人的脸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畏缩地往后退。是卫。

  

  

  “在鞋箱里留纸条的是我。”

  卫说道。

  

  

  “间中俊平被摩托撞倒之前,指出了你的名字。”

  

  

  卫面无表情地摊开班级名薄给裕次看。

  

  

  “啊……”

  

  

  “他供出了所有欺负阿诚的人。”

  

  

  裕次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说了实话吗?”

  

  

  裕次摇摇头,继续往后退。

  

  

  “因为我杀了宫崎。”

  

  

  “啊……啊……”

  

  

  “阿诚的信上并没有写出名字,他只是写了狼跟鬣狗之类的字眼。”

  

  

  

  裕次把伞丢向卫。卫用手很轻地就把伞拂开,然后把裕次拉了过来,两手掐住他的脖子。裕次抓住卫粗壮的手臂,发出沙哑的声音。

  

  

  “救命……”

  

  

  

  千寻来到废屋前面,看到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她使出全力大叫道:

  “大场先生……”

  

  

  她丢下脚踏车,跑进废屋里。

  

  

  裕次的脖子被掐住,身体弯成了弓形。

  

  

  “住手!大场卫先生!住手啊!”

  

  卫瞄了跑过来的千寻一眼,可是仍然面无表情地掐紧裕次的脖子。千寻拼命抱住卫的身体。

  

  “大场先生,请你不要这样!我会让他们认罪。让他们承认欺负和体罚诚,并且接受法律的制裁。”

  

  

  卫毫不留情地更加用力掐紧裕次的脖子。千寻则拼命地想把他们两人拉开。

  

  

  “身为人,就应该将一切交由法律来审判啊!”

  

  

  “我不要当人,当一个人怎么为我儿子报仇!?”

  

  

  “请你住手!诚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做的!”

  

  

  “走开!”

  

  

  卫用一只手推开了千寻。

  

  

  裕次的嘴里吐出了白沫。

  

  

  “那孩子也有父母啊!”

  

  

  被推倒在地上的千寻大叫打道。卫闻言恢复了理智,双手松了开来。

  

  

  裕次瘫软在地上,千寻爬过去抱住了他。裕次剧烈地咳着,一看到千寻,眼泪便留下来,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千寻哽咽地说道:

  “这孩子也有父母。大场先生,他的父母也会跟你一样为失去爱子而悲伤啊!”

  

  

  卫出神地低头看着他们两人。

  

  

  “就交给法律吧!”

  

  

  卫朦胧中产生了幻觉,他仿佛听到了诚的声音。

  

  

  

  (我觉得很骄傲,我以身为爸爸的儿子而感到骄傲。爸爸、爸爸,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像你一样。)

  

  

  

  千寻抱着裕次,继续说道:

  “我会以导师的身份,证明欺凌和体罚的事实。”

  

  

  卫走进雨中,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背对着千寻走了。

 

第十章(下)完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第十章 残存的目标(下)

   

    千寻看着站在车站前的悦男。须藤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便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那我先走了。”

  

  

  千寻向须藤点了一下头,便朝悦男跑了过来。

  

  

  

  小与微两人拿出了拖鞋,说道:

  “他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千寻的表情一下子开朗了许多。

  “那真是太好了!”

  

  

  小与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

  “进来再说吧!”

  

  

  “打扰您了。”

  

  千寻说着便进了门。悦男表情怪异地瞄了正在排鞋子的小与一眼,随即跟在千寻后面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留加房里。留加正微笑着玩着手中的小白鼠。

  

  

  千寻用轻快的声音叫着留加。

  “影山同学。”

  

  

  留加仍然默默地对着小白鼠笑着。

  

  “影山,真是太好了,你真的醒了。老师还担心,你真的会像童话故事一样,一直沉睡不醒,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留加依然看也不看他们两个。千寻的脸罩上了一层阴影。她用低沉的声音再度叫了一次:

  “影山……”

  

  

  小与走了进来,说道:

  “他不记得了。”

  

  

  “什么?”

  

  

  “留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他忘了他自己、忘了我,也忘了老师们。”

  

  

  留加看着小白鼠。千寻喃喃地说:

  “难道他失去了记忆……”

  

  

  “不是的。”

  

  

  悦男努力地保持冷静,说道:

  “这是恶作剧吧?喂!影山,你是在恶作剧吧?”

  

  

  留加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影山,你让大家都为你担心不已哪!你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啊!”

  

  

  即使如此,留加还是兀自对着小白鼠傻笑。

  

  

  “影山,看着我!”

  

  

  悦男走近留加,抓住他两边的肩膀。

  

  

  没想到留加突然哭了出来。悦男大吃一惊,松开了手。留加像婴儿般啜泣着。

  

  

  小与坐到床边,抱住了留加,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胸口。

  

  

  “这孩子回到过去了。”

  

  

  “什么意思?”悦男不解。

  

  

  “他回到刚出生的状态了。”

  

  

  留加含着手指头,轻声地抽噎着。

  

  

  “留加,不要怕,妈妈在这里。从今以后,妈妈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留加终于停止了哭,一脸天真地睡着了。

  

  

  小与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了,或许你们会觉得有点赶,不过我决定要搬家了。我们母子两人要搬回他奶奶住的乡下去。当然店也要关了。”

  

  

  千寻一脸疑惑地问道:

  “那下学期怎么办?”

  

  

  小与优雅地微笑着说:

  “已经不可能上学了吧!因为留加现在只是个婴儿呀!”

  

  

  “嗯,说得也是……”

  

  

  “我要和自己的儿子重头来过,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我明白了。”

  

  

  

  

  千寻和悦男离开了影山家,朝车站走去。他们打算到医院去探望一下俊平。

  

  

  “对人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心灵上的平衡。影山的情况就是失衡了。”

  

  

  在走上人行天桥的楼梯时,悦男这样说道。

  

  

  “他会清醒过来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这段岁月还会不断地重演。”

  

  

  千寻的心头逐渐罩上一层乌云。

  

  “不管怎么说,这样对他会比较好。原本是心灵要求身体继续沉睡,一旦醒过来,身体则对心灵提出了要求。没有知识,没有恐惧,就这样回到了婴儿时期。”

  

  

  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人在天桥上停下了脚步。

  

  

  “我们所认识的影山留加已经消失了。”

  

  

  悦男说着伸出右手将千寻的头发往上拢。

  

  

  “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千寻默默地点点头。

  

  

  

  黑夜笼罩着街道。在速食店的一角,裕次和哲雄面对面坐着。

  

  

  “去找老师谈谈如何?”

  

  

  哲雄战战兢兢地说道。裕次对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谈什么?请老师保护我们不要被大场的亡魂迫害?谁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可是,宫崎之后间中也遭了殃呀!”

  

  

  “宫崎那个变态倒适合那种死法。而俊平是因为车祸嘛!”

  

  

  “可是,他昏迷时还叫着大场、大场的。”

  

  

  “大概是做了恶梦吧!不会有事的,这种事还是不要跟人家说比较好吧!”

  

  

  “说得也是。”

  

  

  “啊,该走了,我还要去补习哪!”

  

  

  他们一起离开了速食店。

  

  

  

  和裕次分手后,哲雄一个人走着。可是,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便倏地回头一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谁也没理他,径自走自己的路。哲雄不禁为自己的多疑而苦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卫从可乐自动贩卖机的后面出现,继续跟踪哲雄。

  

  哲雄感觉到背后的气息,再度回头一看。还是没什么人。哲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来到车站附近,哲雄上了天桥越过铁轨。一个爬楼梯的声音不断靠近,哲雄不禁屏住呼吸回头看。声音在半路上消失了,没有任何人跟上来。

  

  

  “有、有人吗?是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

  

  

  是心理作用吧!哪会有亡魂!哲雄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他还是发着抖跑了起来。

  

  哲雄在一栋废屋前停下了脚步。屋子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可是穿过这里是回家的捷径。如果不走这里,就非得绕过新盖的大楼不可,那可是好大一圈哪。哲雄咋了咋舌,还是走进了废屋。屋里杂乱地堆放着电视、冰箱等大型的废弃物。哲雄正往这些废物间穿过去。

  

  

  哲雄一不小心被绊倒了,跌倒在地上。

  

  

  “好痛……”

  

  一个模特儿假人滚落到他面前。哲雄惨叫着站了起来,发狂似的往前跑,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他跑进公用电话亭,拿出通讯录,按照号码打电话给千寻。

  

  

  答录机开始转动。

  

  

  ——我现在不在家。请在哔一声后,留下您的讯息。

  

  

  哲雄一边听着千寻的录音,一边恐惧地巡视四周。

  

  

  

  

  

  深夜时分,千寻才提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回到住处。她进门以后,先按下答录机的钮,然后走进厨房。

  

  

  她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进冰箱。

  

  

  电话答录机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啊、啊、救命啊……

  

  

  千寻回头看着电话答录机,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会是谁呢?”

  

  

  ——我快被杀了!

  

  

  千寻呆立在厨房,两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星期一的傍晚,悦男把一个白色的信封投进邮箱。信封上写着‘大场卫先生收’。里面装着诚从屋顶上跳下来的连续照片。

  

  听到信落下去的声音,悦男露出一个冷酷无比的笑容,然后走进了百货公司。走在熙来攘往的人潮当中,他的目标是一楼的化妆品卖场。看到四周都是女客人,悦男突然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在陈列着粉饼的架子前停下脚步,拿起一盒粉饼。他打开一盒粉饼,里面的镜子闪着光芒,映出自己的脸。

  

  他的心情不由得高涨起来,心中想着——我终究还是无法爱自己以外的人哪!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金色的粉饼。

  

  这时候,他觉得有一道目光正在注意自己,一位穿着法兰绒西装的中年店员一直看着他。悦男回视着那个男店员,微微笑了笑,随即把粉饼放进自己的夹克口袋里。男店员慢慢地走了过来。

  

  

  “送给您太太的吗?”

  店员这样问道。

  

  

  “不是,是送给我自己的。”

  

  

  店员一把抓住悦男的右手腕。力道比想象的还强。

  

  

  三十分钟后,悦男在警察局的侦讯室里。门打开了,须藤和坂元走了进来。

  

  

  “是你指名要我们侦讯的吗?”

  坂元问道。

  

  

  须藤满脸惊讶的表情。

  “你是新见老师吧!?”

  

  

  悦男点点头。

  

  

  “你为什么……”坂元问道。

  

  

  须藤叹了一口气,低声问悦男:

  “你怎么会做这种事?不是就快结婚了吗?”

  

  

  他拿起桌子上的粉饼,百思不解,于是又问道:

  “这是送给森田老师的?”

  

  

  “不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坂元打开了调查报告书。

  

  

  “要写报告吗?”

  

  

  须藤对坂元做了个‘不必’的手势。坂元不满地点点头,阖上了报告书。

  

  

  悦男用非常优雅的语气说道:

  “那是我一时的冲动,能不能请你们放我一马?”

  

  

  “可是,你并不特别想要粉饼吧?”须藤问道。

  

  

  “嗯。大概是压力造成的精神问题吧!?”

  

  

  “我是知道老师很不好当啦!”

  

  

  “不,这跟职业没有什么关系。”

  

  

  悦男定定地看着须藤。

  

  

  “你真的是初犯?”

  

  

  悦男点点头。

  

  

  这时坂元突然拍桌子大叫起来。

  “你少来这一套。这么小看我们当警察的!”

  

  

  须藤制止了坂元,对悦男说道:

  “新见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悦男交互看着眼前的两个刑警。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已经超越身为相机镜头的悲哀了——悦男心里这样想着。我满手脏污,可是眼前这两个笨蛋却不能奈我何。

  

  

  悦男以沉稳的语气说道:

  “我们来交换条件如何?”

  

  

  “什么意思?”须藤问道。

  

  “如果你们放我一马,放过我这个虽然只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却等于犯下窃盗这个滔天大罪的人一马,我就提供一个珍贵的情报。”

  

  

  “什么的情报?”

  须藤毫不犹豫地立刻反问。

  

  

  “关于教师命案,杀害宫崎老师凶手的情报。”

  

  

  “少开玩笑了!警察花了那么多精力也没查到什么,你……”

  

  坂元不满地说道。须藤用手制止了手下。

  

  

  “你知道些什么?难道你有线索?”

  

  

  悦男高声笑了出来。

  “我说的可不是线索呀!我说的是凶手!”

  

  

  须藤锐利的眼神射向悦男。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在确认间中俊平被救护车载走之后,卫拦了一部计程车,把影山家的地址告诉了司机。

  

  

  留加手上吊着点滴,躺在床上睡着。

  

  

  小与说道: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五天了?”卫问道。

  

  

  “嗯,就是一直这样睡着。”

  

  

  “医生怎么说?”

  

  

  “身体没什么异常,脉搏、心电图,一切都正常。就是处于一般的睡眠状态。”

  

  

  “可是……”

  

  

  “他只是没有醒来过。”

  

  

  卫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又问道:

  “有过这种病例吗?”

  

  

  “神经科的医生说有过这种例子。”

  

  

  卫定定地看着小与的眼睛。

  

  “身心是合在一起的,在一方面听到另一方面的求救声时,便会互相帮助。例如,有个少女将母亲非常珍贵的戒指弄丢了,可是她不敢告诉母亲。当天晚上,少女沉睡之后,好像就有两个礼拜没有醒来过。因为她害怕一醒过来就会被妈妈严厉叱责,所以她的心灵向身体求助,而身体也有了反应——我知道了,就让你这样沉睡吧!”

  

  

  “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真是不可思议啊!留加一定也是这样。或许在他清醒时,有什么事情让他的精神无法负荷……或者有什么事是他不想去承认、面对的。”

  

  果然如此——卫的心里有了解答。这一定就是杀了诚一事。

  

  小与抚摸着留加的额头。

  “可怜的留加。”

  

  

  小与抚摸留加的额头好一会儿后,说道:

  “我去帮你泡杯茶。”

  

  

  小与走进了厨房。

  

  

  卫定定地看着留加的脸,轻轻地走了过去。他慢慢地把手搭上沉睡中的留加那细瘦的脖子。

  

  这时候,一道泪水顺着留加的脸颊流了下来。卫停下了动作。一阵微弱的声音从留加的口中发出来。

  

  

  “……诚!”

  

  

  卫竖起耳朵聆听。声音又响了。

  

  

  “诚……”

  

  

  卫凝视着留加。

  

  我不能杀这个孩子——卫心里想着。但至于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他在梦中叫着诚的名字吗?或许吧!可是卫又觉得好像不只是这样而已。就算现在向诚道歉,也已经太迟了;但是,在留加的身上,卫感受到一种和诚相同的特质,单纯而容易受伤害的特质。

  

  

  卫回到客厅时,小与刚泡好茶。可是卫只简短地问候了几句,立刻就离开了。

  

  

  

  

  卫好像是逃走一样回到了家。就在他正要上楼的时候,夏美对他说道:

  “阿锵,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以后再说吧!”

  

  

  “我有事情想问你。最近街坊之间有一些流言,跟你有关……”

  

  

  “我说以后再说!”

  

  

  白天,鱼店的老板来店里时谈到,卫和小与之间的暧昧关系,已经成为街坊邻居的话题了。

  

  

  “你搞什么!难道还想拈花惹草?”

  

  

  卫走进诚的房间,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然后开了台灯。他摊开班级名薄,用指头慢慢指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户田哲雄’。

  

  

  他把户田的地址抄在纸上。

  

  

  

  

  一个天气晴朗的星期天。

  

  

  悦男正在修和学园摄影社的暗房里冲洗照片。

  

  

  他的耳边又响起当时那两个人的声音。

  

  

  ——不要这样、不要……

  

  ——我的儿子一定也这样说过。他一定曾求你放过他。他一定一次又一次这样求你!

  

  那一天,在二楼观众席的悦男,将所有过程都收进了相机。他把相纸从显影液中夹了起来,杀人那一瞬间的照片渐渐变得鲜明了。

  

  

  悦男笑了出来。

  

  

  “终于……终于拍到了,这真是杰作啊!我拍到一张杀人瞬间的照片了。”

  

  悦男兴奋得不得了,躺在地上打着滚。但是他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站了起来。悦男看着照片中的卫,神情恍惚地低语道:

  “大场先生,你真是了不起啊,真是我了不起的伙伴啊!以后还得辛苦你罗!”

  

  

  悦男凝视着卫和宫崎在游泳池打斗的连续照片。

  

  “大场先生,我对你致上最高的敬意。间中俊平的意外大概也跟你有关系吧!可是,你精彩的表演也让我伤脑筋啊!竟然不给我按下快门的机会。”

  

  悦男突然恢复了自我,看了看手表,啧了一声。和千寻约好的碰面时间已经快到了。

  

  

  

  化好妆的千寻走下公寓的楼梯时,看到须藤刑警就站在楼下。

  

  

  “老师,您好。”

  

  

  千寻对着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须藤立刻跟了上来。

  

  

  “您要去哪里?”

  

  

  “去探望学生。”

  

  

  “哦。”

  

  

  须藤边走边点了一根烟。

  

  

  “有什么事吗?”

  

  

  “哦,是有些事想请问老师……”

  

  

  “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不少麻烦事吧!而且都在老师的四周。”

  

  

  千寻闻言停下了脚步。

  

  

  “你是在怀疑我?”

  

  

  “不、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场卫,就是诚的父亲……”

  

  

  “大场先生?”

  

  

  “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楞了一下的千寻又跨出了脚步。须藤仍然跟了上去。

  

  

  “哎,我的头脑太简单了。”

  

  

  人行穿越道是红灯,两人停下了脚步。

  

  

  “你们不是因为这样而造成过冤狱吗?”

  

  “哎呀!这些话真是刺耳。你要知道,在这次的事件中,真正有杀人动机的是少之又少。”

  

  

  “动机?那么大场先生又有什么……”

  

  

  说到这里,千寻闭上了嘴。

  

  

  “没错,您应该也听说过体罚的事情吧?”

  

  

  绿灯亮了,两人继续往前走。步伐放慢了许多。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一口咬定那么老实的人……”

  

  “所以我现在也打消了这种想法。我们这一行是要讲求证据的。而且我认为,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一定会自首的吧!”

  

  

  “所以他应该不会是凶手!”

  

  

  “请您不要生气,我已经修正我的想法了嘛!”

  

  

  两人来到了九点街大道。在道路那一头的车站前,悦男应该正在那儿等着。

  

  

  “可是,如果还有其他……”

  

  

  “啊?”

  

  

  “我是说,如果还有其他目标的话。”

  

  

  千寻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须藤。

  

  

  “请你不要再胡乱猜测。”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啊,对了,倒是上次我那个年轻的手下……”

  

  

  在须藤的催促下,千寻再度迈开脚步。

  

  

  “啊,我竟然忘了向他道谢。那时候他救了我一个学生。”

  

  “哎,道谢倒是不用了。不过,您愿不愿意跟他约一次会?这个家伙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个……”

  

  

  “很为难吗?那我知道了。”

  

  

  “不是的,是因为……”

  

  

  啊,老师难道有男朋友?”

  

  

  “我要结婚了。”

  

  

  “是吗?那真是恭喜了。”

  

  

  “谢谢。”

  

  

  “对方也是这一行的吗?是同事吗?”

  

  

  “嗯,是社会科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长得高高的帅哥。”

  

  

  “是啊,就是他……”

  

  

  “这么看来,坂元再怎么也赢不过人家了。”

 

第十章(上)完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第十章 残存的目标(上)

  

  

  

  

  夕阳西下,修和学园此刻正是放学时间。裕次、俊平、哲雄三人带着闷闷不乐的表情,边走边低声谈着话。

  

  俊平很生气地说道:

  “都怪你呀!都是因为你弄出了声音!”

  

  

  他脸上的抓痕还清晰可见。

  

  “谁晓得大场的脸会突然出现嘛!”哲雄辩解道。

  

  

  “那只是佛坛上的照片嘛!真是的,太没胆了!”

  

  

  裕次一拳打上哲雄的肩膀。

  

  

  “什么话!你自己不也吓得屁滚尿流?”

  

  

  哲雄这样回顶俊平。

  

  

  “可是那时的气氛真的令人毛骨悚然呀!”裕次说道。

  

  

  “怎么可能嘛!”俊平说着抚着脸颊,又说道:“可是真的好痛哪!”

  

  

  

  在灯火通明的商店街十字路口,俊平跟其他两个人分道扬镳。他离开了伙伴,一个人走回家。

  

  有一道人影跟在俊平后面,是卫。俊平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摸着脸颊上的伤。卫面无表情地继续跟着。

  

  来到架设着轨道的铁桥底下,俊平的肩头突然被人一拍,他猛地回过头来。这时电车急驶而过,在微弱的灯光下,俊平看到了一张脸。他不禁吓呆了。

  

  

  “大场……的爸爸……”

  

  

  看着面无表情的卫,俊平非常不安地问道:

  “有什么事吗?”

  

  

  “你是问我有什么事?”

  

  

  俊平极力陪着笑脸。

  “是、是的……”

  

  

  “那正是我想问的。”

  

  

  卫突然抓住俊平的脖子。

  “这个伤是怎么回事?昨天闯进我们家的就是你吧!”

  

  

  “不……不是,你说什么啊!”

  

  

  “你跑进我们家里想偷信吧?”

  

  

  “我、我不知道。我要叫警察来哦!”

  

  

  “给我到这边来!”

  

  

  卫把俊平强行带到河边的空地上。

  

  

  “什、什么事啦?”

  

  

  卫压低声音说道:

  “宫崎是我杀的。”

  

  

  “啊?”

  

  

  卫露出一切都豁出去了的笑容。俊平则因为过度惊恐而发不出声音来。

  

  

  “救、救……啊……啊……啊!”

  

  

  卫把俊平强行带走。诚信中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着。

  

  

  

  (集体去伤害别人的鬣狗们啊!你们可曾照过镜子看看自己吗?)

  

  

  

  电车越过铁桥急速向前行驶。

  

  

  (你、你,还有你,在我的眼里,你们的脸长得都一样。你们这些失去自我的可怜人啊……)

  

  

  

  卫把俊平推压在墙上。左手从长裤的后口袋里掏出班级名薄,用它指着俊平的鼻子。

  

  “指出来!还有谁!?”

  

  

  俊平现在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

  

  

  “把其他欺负阿诚的家伙都给我指出来!”

  

  

  俊平的脚不停地颤抖。

  

  

  “我真的……”

  

  

  “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杀了宫崎。我一样也会杀了你。”

  

  

  俊平用颤抖的手,指着名薄上的名字。

  

  ‘武藤和彦’。

  

  卫皱了一下眉头。是那个医生的儿子,他曾经来店里吃过面,卫也曾经外送到他家去。

  

  

  “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只是……”

  

  

  卫又用力地将俊平压在墙上。

  

  

  “说!”

  

  

  俊平一边喘着气一边颤抖,继续指出名字。

  

  

  ‘户田哲雄’、‘松野裕次’。

  

  

  “这就是全部的人。我们都是帮手。”

  

  

  “救命……”

  

  

  眼看俊平的裤子竟然湿了,原来他吓得尿了出来。卫啧了啧,问道:

  

  

  “这就是所有的人?”

  

  

  “还……还有一个……”

  

  

  俊平哭着指出一个人名。

  

  

  ‘影山留加’。

  

  

  卫一阵愕然,他实在不敢相信。

  

  

  “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

  

  

  卫听了愣住了。俊平趁他略微松手的时候,挣脱逃走了。

  

  

  “救命啊!”

  

  俊平爬上河岸道路旁绵延的小丘陵,不停地奔跑。他一边像梦呓般叫着“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一边没命地奔逃。

  

  俊平连滚带爬地穿过大马路。这时一辆摩托车急驶而来,把突然飞奔而出的俊平撞得弹了起来。摩托车转倒在地,打着转滑向对面的车道。

  

  一个戴安全罩式安全帽的年轻男子拖着受伤的脚勉强站了起来。可是,被摔到路旁的俊平却一动也不动。从后面急驶而来的计程车立刻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卫好不容易来到大马路边,看到俊平倒在地上。他用阴暗的眼神凝视着倒卧在地上、血流满面的俊平。

  

  不久之后救护车来了,一动不动的俊平被抬上车,一旁的卫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俊平被送往的医院跟当时诚住的是同一家。送进加护病房后,呈昏迷状态的俊平戴上了氧气罩。

不久,千寻和俊平的双亲赶到了;裕次和哲雄稍后也赶了过来。

  

  

  “情况非常危急,目前仍然没有意识。”

  

  

  俊平的母亲说道。

  

  

  “可是……怎么会?”千寻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俊平的父亲抱着太太的肩头说道:

  

  “听说是我儿子突然冲到马路上,没能躲过冲过来的摩托车……明明天桥就在旁边,他怎么会……”

  

  “负责诊治的医生也说,如果能清醒的话就好办了。他还不断地说着奇怪的呓语……”俊平的母亲说道。

  

  

  “呓语?”

  

  

  “嗯。他一直念着大场、大场……”

  

  在一旁的裕次和哲雄听到这些话后,不禁相对而视。两个人的表情都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大场……”千寻复诵着。

  

  

  “嗯,大概是这样。老师,那是什么意思?”

  

  

  俊平的父亲问千寻,裕次和哲雄则退了开来。

  

  

  哲雄压低了声音说:

  “果然是大场的亡魂。”

  

  

  “……怎么可能?”裕次说道。

  

  

  “大场的亡魂找上了宫崎和俊平。”

  

  裕次一把抓住哲雄的胸口,把他推向医院的墙边。他把嘴巴凑向哲雄的耳边,用坚定的语气小声说道:

  “哲雄,你振作一点!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哲雄被堵在墙边,就这样当场滑溜蹲踞在地上。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卫把商号布帘收了进来。

  

  

  “大场先生。”

  

  

  卫回头一看,原来是须藤刑警。

  

  

  “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卫默默地点点头。他往里面一看,夏美正在打电话。卫把布帘放在柜台上。

  

  

  夏美挂断了电话,说道:

  “老板说明天早上来修抽风机。”

  

  

  卫拿起夹克,说道:

  “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

  

  话才说到一半,夏美就看到站在店门外的须藤。卫不在家的时候,这个刑警也来过好几次。

  

  

  “如果我回家得晚,你就先睡吧!”

  卫说完便走了。

  

  

  

  

  卫带须藤来到车站前的一家小酒馆。店内有一群上班族正闹得非常起劲。两人在吧台前坐定后,须藤说道:

  “哎呀!真是伤透脑筋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须藤点了啤酒,而卫则要了乌龙茶。

  

  “当警察真是辛苦啊!”

  

  “嗯,侦办每一个案件都一样,忙得几乎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我老婆也烦透了我这个工作,离家出走了。”

  

  

  “那真的是……”

  

  

  “我有个儿子,正在念高中。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乱七八糟的。哎!我那儿子不喜欢念书,将来像靠玩音乐混饭吃,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

  

  

  “……”

  

  

  “啊,对不起,竟然提起儿子……”

  

  

  卫苦笑着说道:

  “没关系。对了,您说有事要问我,到底是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啦!刚刚我说过了,那个老师的命案,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所以我想先就有关系的人询问一些事情。”

  

  

  卫喝了一口送来的乌龙茶,然后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啊……”

  

  

  “我只知道他是我儿子学校的老师,葬礼时还来过。我听到新闻时也吃了一惊。”

  

  “我也一样。由于职业的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人的生生死死,可是这次事件发生的场所……”

  

  

  “在游泳池。”

  

  “嗯,学校的游泳池。凶手为什么要选在那里,在那么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行凶……难道是突发的案件吗?不,应该不是吧!可是学校方面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也没有行凶的动机。”

  

  

  “……”

  

  “我曾试着把事情倒过来想。凶手是不是非得在那个地方行凶呢?即使是冒着可能被看到的危险。这么一来,在游泳池杀人就有某种含义了。”

  

  

  话说到这里,须藤停下了话匣子,在杯子里倒了啤酒,一口气喝光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就算是预谋杀人吧,其中也有疑点。”

  

  

  “什么意思?”

  

  “我是指杀人的手法。一般而言,如果有预谋,那么凶手应该会用刀子之类的凶器。可是,被害人身上并没有刀伤,只在头部有被有棱角的木棍之类的东西殴打过的伤口。凶手并没有打算以此造成致命伤。”

  

  

  须藤拐弯抹角的说法终于让卫感到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推测……凶手一开始就不打算在游泳池边杀人,而是企图让被害人溺死。被害人是体育老师,而且是柔道黑带,照一般的想法来讲,这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计划。我甚至怀疑凶手不只一个人。”

  

  卫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他很想在这个时候自首,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复仇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可是这并不对,凶手确定只有一个人。而且他利用被害人在游泳池中挣扎时将之杀害,并不想一击就要了被害人的性命。”

  

  

  卫伸手拿起杯子,把乌龙茶端到嘴边。

  

  “好强烈的杀气啊!凶手应该就是这样杀了那个柔道黑带的体育老师。不论是多么孔武有力,或是会不会功夫,任何人在腾腾的杀气前都会失去抵抗的能力。当凶手显露出强烈的杀气时,一般人都会变得手足无措,只知道害怕。”

  

  

  卫恢复了原来的镇定,说道:

  “你这些话真教人毛骨悚然啊!”

  

  “是啊,是很恐怖,若只是金钱上的瓜葛,不可能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意;女性也不可能有这种力量。事实上,被害人也没有女人方面的问题。”

  

  

  “哦!”

  

  “那么,有什么人会对这么一个体育老师发泄这么大的怒气呢?没有!不管我们怎么找,一直到我们听到某个传闻……”

  

  

  我岂能栽在你手上?卫在心中忖道。胸中有憎恨随着呼吸的起伏愈来愈盛。

  

  

  “听说被杀的老师曾经体罚过某个学生。”

  

  

  “原来如此。”

  

  

  “那个少年后来自杀了。就是你的儿子。”

  

  

  卫抬起头来。须藤盯着卫的眼睛说道:

  “凶手就是你吧?”

  

  卫避开须藤的视线,看着吧台对面的墙壁。墙上挂着一幅覆盖白雪的山岳照片。那是一座壮丽的山。真的会有那么尖挺的山峰吗?卫心里想着。

  

  

  卫又看着须藤的眼睛。

  

  

  “证据呢?”

  

  

  须藤耸耸肩。

 

  “没有,完全没有。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话。同样为人父亲,我很了解这种心情。可是,有罪就该接受制裁。”

  

  就算是去坐牢,甚至被判死刑,对现在的卫而言都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如果现在就自首的话,那些满手脏污的人就得以逍遥法外了。这是最不可原谅的事情。

  

  卫憎恨着眼前这个身为执法者的须藤。法律这种东西,如果可以彻底查明诚死亡的真相,可以让犯人尝尝和诚一样的痛苦的话,自己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可是法律却充满了漏洞,无法把诚还回来,甚至无法查明是谁杀了诚。既然如此就算了,就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讨回公道吧!

  

  

  这种憎恨、轻蔑须藤刑警的心情,使得卫恢复了冷静。

  

  

  “如果我……”

  

  

  卫一开口,就看出须藤开始紧张了。

  

  

  “如果我是凶手,我回去自首。”

  

  “嗯,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因为你心胸坦荡,不是那种可以掩藏罪行,继续过太平日子的人。”

  

  

  须藤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搔了搔头,叹了一口气。

  

  

  “这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推理。可是,事实可不像小说啊!”

  

  

  卫一口喝光了乌龙茶。

  

  

  

  由于卫回来得晚,夏美已经先睡了。可是她觉得好像听到玻璃窗破裂的声音,于是睁开了眼睛。心想……啊,终于回来了!

  

  

  夏美从棉被里爬起来,打开纸门。

  

  可是那不是卫。她看到了三条人影,正在起居室里翻箱倒柜。夏美吓得心脏都快听了。她的膝盖不停地发抖,可是仍然使尽全力大声呼叫。

  

  

  “小、小偷啊!”

  

  

  黑暗当中响起了简短的对话。

  

  

  “糟了!”

  

  

  “快逃!”

  

  人影一齐跑到楼下的店面,企图逃出去。其中一个被什么绊倒了脚,跌了一跤。夏美死命地追上去,想抓住小偷的背。一阵你推我挤,小偷还是逃走了。

  

  

  夏美打开电灯一看,橱柜和架子都已经被翻得一团乱了。

  

  

  夏美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当场无力地蹲了下来。

  

  

  “对了,打电话报警!”

  

  

  就在她正要拿起话筒的时候,卫回来了。

  

  

  “阿锵!刚、刚才有小偷。”

  

  

  卫看着乱七八糟的起居室。

  

  “我跟小偷拉拉扯扯,在其中一个小偷的脸上抓了一把,抓下了一层皮。啊!我得赶快报警!”

  

  

  “不用了!”

  

  

  “咦?”

  

  

  “啊,对了!存款薄,还有我的私房钱!”

  

  

  夏美急忙跑去检查柜子。

  

  

  “还在!真是太好了。阿锵,没事了。”

  

  

  “哦!”

  

  

  卫在东西散乱了一堆的起居室坐了下来。

  

  

  “阿锵,我有话跟你说。”

  

  

  夏美在卫的面前坐了下来。

  

  

  “什么事?”

  

  

  “你跟警察先生谈了些什么?”

  

  

  “没什么。”

  

  

  “不会没什么吧?警察怎么会没事就往我们家里跑?”

  

  

  “……以前也来过?”

  

  

  “来打听不在场证明什么的。”

  

  

  “这样啊……”

  

  “我当然是不相信那种事,可是那一天,就是雨下得很大的那一天,你出去外送,好久才回来啊!”

  

  

  “是这样吗?”

  

  

  夏美哭起来了。

  

  

  “告诉我!告诉我实话!”

  

  

  “不要说这些无聊话!”

  

  

  “我们是夫妻呀!不要瞒着我,快告诉我实话!”

  

  

  卫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知道啦!你想问什么,我都会老实说。”

  

  夏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睁大了眼睛,眼中闪着光芒。好漂亮的眼睛啊!卫不禁在心里想着。

  

  

  “宫崎老师……”夏美说着顿了一下,“是你杀的?”

  

  

  卫强装出笑脸,慢慢地摇了摇头。夏美见状微笑着抱住了卫,卫也紧紧抱住她。

  

  

  “小傻瓜!你肚子里有孩子,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

  

  

  “人家担心嘛!这样对胎教不好呀!”

  

  

  “嗯……我知道,别哭了。”

  

  

  在卫的怀抱里,夏美心满意足地点了好几次头。

 

第九章(下)完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第九章 少年的亡魂 (下)

   

    巡逻车在正门停了下来。三个人一下车,就直接进入深夜的校园。没有人气的建筑物,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快的气氛。这个学校里已经有两人丧命了。

  

  三人爬上楼梯,穿过走廊,最后来到三年A班的教室。千寻立刻打开电灯。穿着制服的留加,正趴在诚的座位上睡觉。

  

  

  “留加……”

  

  

  小与心疼地叫了出来。留加慢慢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

  

  

  “影山……”

  

  

  留加对千寻说道:

  “我正在跟诚说话。”

  

  

  然后他对小与说:

  “你为什么要来?”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你突然不见人影,害得妈妈跟老师好担心。”

  

  

  “是吗?”

  

  

  “那么,影山同学,该回家了吧?”

  

  

  可是留加突然站了起来,飞奔离开教室。

  

  

  “留加!”

  

  

  小与惊叫了出来,三人立刻追了过去。

  

  

  “等一下!影山!”

  

  

  留加跑上了屋顶。月光将屋顶的水泥地染成一片淡蓝色。千寻马上追了上来。她想接近留加,可是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她看到留加用一把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过来!”

  

  

  “影山……”

  

  

  “我会切断动脉的!”

  

  

  在夜色的笼罩下,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对视着。

  

  

  不久之后,坂元和小与也赶来了。看到儿子拿着刀,小与发出绝望的叫声。

  

  

  “留加!”

  

  

  留加的视线从千寻身上移向小与。

  

  

  “妈妈……”

  

  

  千寻说道:

  “影山,我知道你因为大场的事受到很大的打击。可是,就算这么做……”

  

  

  “是的,诚不会再回来。所以……所以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诚那里。”

  

  

  “留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再为难妈妈了!”

  

  “妈妈,所以我要去死啊!这样一来,您就不会再为难了,不是吗?从来没有人为我的出生而高兴过。奶奶,还有妈妈您都一样,身边的人都讨厌我的存在。我只是一个人孤单地活着,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休息。是的,没有一个地方……”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些话。

  

  

  “认识诚之后,我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呼吸到了空气。我第一次产生了欲望。我有了和人相知相惜的欲望……”

  

  

  “影山……”

  

  “老师,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办?如果发生核子战争或是大地震,当整个世界都毁灭的时候,您可以一个人活下去吗?”

  

  

  “怎么会……”

  

  “也许这么说夸张了一点,可是对我来说,诚就是这么重要。诚的死就是世界末日。我害怕再度被留在黑暗当中,我害怕这种感觉远超过面对死亡……我要像诚一样从这里跳下去。请你们不要伤心,对我来说,这样反而比较幸福。”

  

  

  “留加……”

  

  

  “影山!”

  

  

  “妈妈是爱你的呀!”

  

  

  “妈妈,再见了。当你说想把我带回家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

  

  

  “留加……”

  

  

  千寻用眼神示意坂元。

  

  

  留加丢下刀子,转身朝着栏杆跑过去。

  

  

  “留加!”

  

  

  坂元从一旁跳过来,抱住他的脚,千寻也立刻跑了过来,压住倒在地上的留加。

  

  

  “放开我!放开我!”

  

  

  坂元起身将留加的两手反剪压制住。

  

  

  留加放弃了挣扎,双眼空虚地望着栏杆的方向。千寻紧紧握住留加颤抖的手。

  

  

  留加用悲痛的声音说道:

  “是我杀了诚。是我杀了他……”

  

  

  “影山!”

  

  

  被压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留加的眼泪流了出来。接着,他竭尽全力大叫了起来。

  

  

  “我杀了诚!我杀了诚!我杀了诚……”

  

  

  留加的叫声响遍了无人的修和学园。

  

  

  

  留加一直在自己的床上昏睡着。悦男面无表情地看着留加的睡容。

  

  

  小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千寻说道: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沉睡着。”

  

  

  千寻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时悦男过来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影山家,朝地铁车站走去。他们俩默默地走上天桥。

  

  

  悦男停下脚步,俯视下面来来往往的车流。两人倚在栏杆上。

  

  

  “面对影山,我却一步也跨不出去。”

  千寻说道。

  

  

  “他手上拿着刀子,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不只是动弹不得,我甚至连阻止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懂你的意思。”

  

  

  “我不但让大场丧命,也差点让他丢了性命,我是个失职的老师。”

  

  

  沉默了一会儿,悦男说道: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阻止他。”

  

  

  “是吗……”

  

  “因为我了解,影山留加非常孤独。在大场诚转来之前,他总是一个人。面对大场诚,他第一次对人有了感情。这种感情,不知道是爱情或者是友情……”

  

  

  “新见老师!”

  

  

  千寻低声呜咽着。

  

  “因为没有被爱过,所以无法理解自己内心所产生的感情。在无力控制的情况下,便会失去平衡。这种感情我懂,因为我的情况和影山一样。”

  

  

  千寻用泪眼看着悦男的侧脸。

  

  “记得我小时候,常常在公园荡秋千。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其他的小朋友都有母亲来接回家,可是,我的母亲却绝对不会来,就算我等了一整个晚上,也不会有人来接我。那个时间,我的脑袋里就会有像苍蝇嗡嗡飞着一样的声音。这个声音告诉我‘你是不必要的’、‘你为什么要生下来’。”

  

  

  千寻双手掩着脸,说道:

  “可是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什么意思?”

  

  

  “新见老师对我是重要的。”

  

  悦男露出微笑,手搭上千寻的两肩,然后抚摸着她那随风飘摇的秀发。接着,他用力地抱住千寻。

  

  

  

  

  晚上,公一郎来找小与。看着在床上熟睡的留加,公一郎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是回到乡下奶奶那边比较好吧!”

  他说道。

  

  

  “你是说留加?”

  

  

  “一个从未见过的儿子,从国中才开始和你一起生活,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或许吧!”

  

  

  “下个月我要去新德里,这一次可能会呆很久。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你老婆那边呢?”

  

  

  “老婆是老婆,跟你没有关系。小与,你是我的最好的收藏,不会输给世界上任何一件美术品。我不希望你因为养孩子这种无聊事而让自己褪了色。他成年之前的生活费用我全部负责,花多少钱都没关系。这样可以吗?”

  

  

  小与不说话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哦!”

  

  

  “留加不醒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真的只是一直睡?”

  

  

  “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过。”

  

  

  “那么还是去住院,让医生好好诊断一下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更重要的是,我刚刚提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留加是我的儿子。”

  

  

  “当然罗!可是,不管是你还是他,你们到底有没有身为母子的共识?”

  

  

  小与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情况也相当不自然。分隔多年的两个人要一起生活,实在是太困难了。”

  

  “留加说过,尽管我们的关系不好,可是他还是很高兴。当他听到我要带他回家时,他真的很高兴。”

  

  

  “小与……”

  

  

  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我一直都太自私了。”

  

  小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到留加的房间去看了一下。桌上的笼子里,那只小白鼠仍然像往常一样在小铁轮上跑着。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在三年A班上课的悦男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和千寻碰个正着。

  

  

  “啊,你早。”

  

  

  悦男耸了耸肩。

  

  “我……我向你道歉,我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只是一个没有经验的老师,却又自以为是。如果你觉得我干涉太多。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没有的事。”

  

  

  “我……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讨厌我……”

  

  

  千寻说着又眼泪汪汪了。

  

  

  “下一堂课就要开始了哟!”

  

  

  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谅解,千寻沮丧地垂下了头。她就这么低着头,转身要走回教室,悦男却叫住了她。

  

  “是我太孩子气,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真对不起。我几次都想打电话给你,可是……在这里或许不太适合,不过……”

  

  

  悦男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微笑着对千寻说道:

  “薪水不多,买不起什么好东西……”

  

  

  “这是?……”

  

  

  “不要在这里拆。里面是订婚戒指。”

  

  

  “老师,你真的要跟我?……”

  

  

  悦男点点头。

  

  

  “我想结婚。其他的事日后再谈吧!”

  

  

  悦男又笑了笑,然后便离开了。

  

  

  

  留加十分焦急。他依序翻看了悦男的抽屉,最后只剩下最下面一个抽屉,可是那个抽屉上了锁。留加从上层抽屉拿出刀子,撬开锁头。里面有一个白色信封。

  

  当他拿出信封里的东西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那是宫崎体罚诚,以及在中庭欺负诚的照片。

  

  留加继续翻看那叠照片。其中还有送到他手上的小与和男人幽会的照片以及合成裸照。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背后说话了。

  

  

  “待会儿你会帮我整理好吧?”

  

  

  留加闻言立刻回头一看。悦男慢慢地关上了门,然后说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留加站了起来。

  

  “当我知道你对大场诚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友谊时,我痛苦得难以自拔。虽然我们是分开了,可是留加,我一直相信,我们会在另一个时空继续我们的关系。这是我的期望,我强烈地期望大场消失。”

  

  

  悦男深情地看着留加。留加却移开了视线。

  

  “偏偏就那么凑巧,他是转学生,正好成为众人欺侮的对象,又加上宫崎老师的体罚。所以,就这样,我只要在后面轻推一把就够了。我利用各种照片,让大家把怒气都集中到大场身上,而且让宫崎老师相信,那些照片就是大场拍摄的……”

  

  

  留加愤怒地瞪着悦男。

  

  

  “而留加,你也相信了。”

  

  

  留加走到窗边看着中庭,脑中一片混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悦男开始动手整理,他一边把照片收进信封,一边说道:

  “安排得够巧妙吧?事实上,我并没有直接参与什么行动。我只是按下快门而已。”

 

  留加突然尖叫起来。他拿起桌上的刀子,朝悦男跳了过去。悦男闪开之后,顺势抓住留加的手腕,把刀子甩落在地上。

  

  

  然后悦男紧紧地抱住留加。

  

  

  “留加,我好失望啊!我可是为了你,才把大场逼死的……”

  

  

  留加一脸痛苦的表情。

  

  “留加,为了你,不要说是杀人,我甚至可以为你而死。为什么你做不到呢?你为什么要变心,不再爱我了呢?”

  

  

  悦男说完推开了留加。留加倒在地上喘着气。

  

  “留加,当你亲口告诉我你对大场的感情时,我们之间就完了。留加你听好,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重新开始了,而我也找到了新的爱人。幸运的是,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

  

  

  留加低着头,看着自己撑在冰冷地板上的双手。悦男捡起刀子,指着留加。

  

  

  “刀子不应该向着我,留加,你应该把刀子向着你自己才对。”

  

  

  留加抬起头来。

  

  “你仔细想想吧!我做了什么吗?我只不过是拍了些照片而已。杀死大场的是你和宫崎啊!”

  

  

  悦男用刀尖抵住留加的脸颊,轻轻地划了一下。血丝立刻渗了出来。

  

  

  “留加,你杀了自己所爱的大场诚。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苟活着呢?”

  

  

  留加默默地紧咬住了下嘴唇。

  

  

  “你还是去死吧!说不定,你就可以到你所爱的人等着你的地方去了!”

  

  

  悦男把刀子放在桌子上。像念咒语般一次又一次在留加耳边说着。

  

  

  “留加,你去死吧!”

  

  

  悦男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千寻出神地坐在自助洗衣店的圆筒干衣机前,爱怜地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订婚戒指。

  

  突然,一个男人的脸靠了过来。千寻大吃一惊,身体不自主地往后缩。原来是那个叫坂元宪吾的年轻刑警。坂元和上司须藤一起负责侦办宫崎的案子,目前正对修和学园的老师们进行侦讯的工作。

  

  可是这一会儿,千寻却没有想起这件事。

  

  

  “吓着你了吗?真是抱歉。”

  

  

  “你、你干什么?”

  

  “老师,是我呀!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杉并北署的坂元宪吾啊!哪,在学校的会议室……”

  

  

  坂元拿出警察证件给千寻看。

  

  

  “啊,我想起来了。”

  

  

  “关于游泳池的杀人案,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当然可以,不过在这种地方……”

  

  

  他们决定到附近的咖啡厅去,千寻便和这位坂元刑警一起离开了洗衣店。

  

  

  千寻请坂元在外头等一下,先上楼把衣物放好。

  

  

  

  一进房里,电话铃就响了。千寻急忙拿起话筒。

  

  

  “喂?我是森田。”

  

  

  “这么晚了,真是对不起。我是影山的妈妈。”

  

  

  “啊,是,您好……”

  

  

  “我们留加有没有在老师那儿呢?他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千寻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实在不愿去想起以前大场诚行踪不明时的事情。

  

  

  “这样啊……”

  

  

  “我一直以为他躲在房里,没想到他竟然不见人影……我非常担心。”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那就麻烦老师了,谢谢。”

  

  

  千寻跑下楼时,才想起坂元在外头等着。

  

  

  “你开车吗?”

  

  

  “是啊……”

  

  

  “请载我一程,快!”

  

  

  “去哪里?”

  

  

  “就到附近而已。”

  

  

  “可是,是巡逻车哦!”

  

  

  “无所谓,什么车子都行。”

  

  

  二十分钟后,千寻和坂元抵达影山家。

  

  千寻看着联络薄,一个一个打电话联络。小与帮不上忙,在沙发上坐着;坂元则站在门口。

  

  “我是修和学园的森田老师,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请问松野同学在家吗?是,谢谢。啊,松野,我是老师。今天你有没有看到影山?……哦……嗯嗯,没什么事。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

  

  

  千寻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对不起,让老师这么操心。”

  小与说道。

  

  

  “应该的。我也一直很担心影山,他一直都没有来参加暑期辅导。”

  

  

  “两三天前,他好不容易才开始愿意出去散散步……”

  

  

  “话又说回来,影山到底会跑到哪里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坂元这么说道:

  “会不会在学校?”

  

  

  “这个时候?”千寻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大场诚是死在学校里的。”

  

  

  千寻与小与互看了一眼。她们同时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孩子好像是穿着制服出去的!”

  

  

  小与说完,三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穿着制服的警察驾驶着巡逻车,载着三人前往修和学园。千寻和小与坐在后座。

  

  

  “影山太太,您不用太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千寻说道。小与落寞地笑了笑,说道:

  “老师,我是个失职的母亲。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半了。

 

第九章(上)完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第九章 少年的亡魂(上)

  

  

  

   三年A班的教室里,到校参加暑期辅导的户田哲雄和松野裕次正在聊天。这时,教室的门‘嘎’的一声被打开了。

  

  

  “喂!你看……”

  

  

  哲雄打断了刚才的话题,对裕次说道。

  

  

  “什么事?”

  

  

  裕次回头一看,只见卫站上了讲台,把手上的信拿给大家看。

  

  

  “这是我儿子以前写给同学的信,他转学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信上了。”

  

  

  班上的学生都冷冷地看着卫。

  

  

  “欺负阿诚的人全都写在上面。”

  

  

  哲雄和裕次不由得互看了一眼。他们寻找着和彦和俊平的身影,可是这两人都还没有到校。教室里开始喧闹了起来。

  

  “如果我把信交给学校,就会有人被退学。如果我交给警察,这些人势必会被移送法办。一旦确定有罪,就会被送去少年感化院。”

  

  

  话说到这里,卫用严厉的眼神扫视着班上的学生,然后继续说道:

  “可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就算我这么做,我儿子也回不来了。”

  

  

  这时钟声响起,有几个学生跑进教室,俊平也在其中。卫急忙说道:

  “我要你们道歉,但不是对我,是对我儿子。我要这些人合起双手,在我儿子阿诚的牌位之前承认自己的过错,同时向他道歉。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愿望。”

  

  

  卫离开教室时,千寻正拿着教科书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大场先生……”

  

  卫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点了个头,便和她擦身而过。他又想起了诚在信中所说的话。

  

  (我的背上有发条。在被弄坏、玩腻之前,或者在他们找到下一个玩具之前,我只有任人无情地玩弄。)

  

  卫慢慢地走着。他走下楼梯,从球场绕到兔笼所在的内庭去。阿诚跳下来的屋顶……不,是被某个人推下来的屋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卫感到有些刺眼,便眯起了眼镜。

  

  

  “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卫回头一看,只见千寻站在那里。

  

  

  “一个学生告诉我,说你带诚的信到学校来。”

  

  

  “嗯……”

  

  

  “为什么要撒那种谎?”

  

  

  “撒谎?”

  

  

  “对,不要说名字,诚的信上根本没有提到任何名字。”

  

  

  “你告诉学生了?”

  

  

  “没有,我没有说……”

  

  

  “能不能请你守住这个秘密?”

  

  

  千寻两手抱在胸前,一脸疑惑的表情。

  

  

  “请你帮帮忙。我在教室里也讲过,如果真有欺负同学的事情,我只要求他们道歉,在阿诚的牌位前道歉。我的愿望就只是这样而已,请你不要说出来。关于说谎一事,我郑重向你道歉。因为我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查出真相。”

  

  

  千寻将覆在额上的头发往上拨,头和额头上都是汗珠。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不认为班上会发生严重到逼得诚走上绝路的事情。身为老师,我绝对相信自己的学生;不,应该说是我愿意这么相信。”

  

  卫原本以为这位老师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女人,可是他现在认为,她毕竟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女老师罢了。

  

  

  “您会保守秘密吧?”

  

  

  卫逼视着千寻。千寻避开了他的目光,眼神不安地游移着。

  

  

  好不容易,千寻抬头看着卫,点了点头。

  

  

  “谢谢,那就麻烦您了。”

  

  

  卫转身正要离去,千寻又在背后叫住他。

  

  

  “可是大场先生……”

  

  

  卫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我原本以为,大场先生已经淡忘了这件事。”

  

  

  卫默默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白色的光芒仍然在屋顶上闪着。

  

  

  

  这个时候,裕次、哲雄、俊平三人溜出了教室,来到图书室。这个突发状况让他们三个人开始担心了。

  

  

  “可恶,竟然写那种信……”裕次狠狠地说道。

  

  

  “怎么办啦?上面一定写有我们的名字。”俊平说道。

  

  

  “一、一定是大场的亡魂!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出那些东西?”哲雄不安地说道。

  

  

  “不要怕。我想那是他生前写的吧?”裕次轻轻地拍着哲雄的肩头。

  

  

  “武藤那个可恶的家伙,现在居然还悠哉地跟家人出国旅游!”

  

  

  俊平隐藏不住心头的气愤。哲雄则小声地说道:

  “我想,还是去大场家道个歉吧!他不是说不会告诉警察,也不会告诉学校的吗?”

  

  

  “傻瓜!这种话怎么能相信!?”

  

  

  裕次心想,既然留加及和彦都不在,我得先稳住这两个家伙的情绪才行。

  

  

  “那我们怎么办嘛!?”哲雄问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闭上嘴巴。”裕次说道。

  

  

  “如果影山在的话就好了。”

  

  

  俊平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回家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他吧!”

  

  

  裕次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从妇产科医院出来的夏美想抄捷径,于是穿过公园。她对医生一直不愿告诉她肚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一事感到不高兴。不但她自己很想知道,她更想告诉丈夫。夏美认为,对因丧子之痛而消沉的丈夫而言,让他多想想即将出世的孩子会比较好些。

  

  夏美在长椅前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一个少年坐在长椅上,摆好相机,正在拍摄一群鸽子。那少年正是留加。

  

  

  “留加。”

  

  

  “啊……”

  

  

  夏美在留加身边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没有去上学啊?”

  

  

  留加点点头。

  

  

  “说的也是。你跟阿诚感情那么好,还曾经到我们家玩过!”

  

  

  留加又默默地点点头。

  

  “暑假没有去哪里玩吗?去找个地方透透气吧!或许不该这么说吧?我这个人很笨,不太会说话。”

  

  

  阿诚的后母和自己的母亲个性截然不同,所以留加并不讨厌她。

  

  “我们家原本唯一的优点就是气氛开朗、快乐,可是现在已经……留加也是摄影社的吗?”

  

  

  “是我邀诚参加的。”

  

  “哦,是这样的啊!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改变的。还说什么阿诚偷了社团的相机。”

  

  

  留加惊讶地看着夏美。

  

  

  “咦?你不知道?哦,原来老师们真的保密了。”

  

  

  “老师们?”

  

  

  “就是森田老师和那个……哪,就是那个很帅的社团顾问……”

  

  

  “新见……”

  

  

  “对、对,就是新见老师。啊,我得回去做饭了。再见了,留加。”

  

  

  夏美站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

  

  

  留加突然叫了一声。

  

  

  “啊?”

  

  

  夏美低头看着留加。

  

  

  “诚没有偷相机!”

  

  

  “真的吗?”

  

  

  “我……为什么……”

 

  留加抱住了头。是这样的吗?他想,是的,就是这样。可是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啊!?

  

  

  “留加……”

  

  留加开始颤抖。他被卷入了悲伤、愤怒、悔恨、不安和焦躁……种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漩涡之中,仿佛迷失了自己。

  

  

  留加倏地站了起来,也没有和夏美说清楚,就自己跑掉了。他直接跑去学校。

  

  

  

  留加由正门进入校园,直接跑上楼进了摄影社。这里大概是唯一能找到线索的地方了。

  

  

  留加一一检查过架子和柜子,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撬开诚以前的柜子,但里面是空的。对了!他突然想到——社会科资料室……

  

  

  留加小跑步到社会科资料室,开了门进去,开始翻查排得井井有条的书架。

  

  

  他将档案一一打开来看。

  

  

  这时候,下课钟声响了。
[size=6]天上天下,唯雅独尊[size=6]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