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朋友会 属于您自己的私密空间讲出你的真心话看看我们的生日能不能占有366天关于我的你不知道的五件事
返回列表 发帖
  今天吹的什么风啊?我得问问气象部门去,竟然把大头、二胡、小贱和杨成武都给吹来了。

  在大头的带领下,一干众兄弟唱着嘹亮的军歌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我的病房。军训还真是名副其实,他们的脸都黝黑黝黑的,眼里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跟刚来时的文弱书生样判若两人。

  小贱看到床头柜上的食物,嚎叫一声,一招“饿虎扑食”直扑过去。

  二胡斜睨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嘛,是小丽送的吧?”

  小贱把所有的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直冲我嚷:“都归我了啊,反正你都有人送。”

  原来他们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难怪什么东西都不给我带。

  我正想和小贱拼命,大头发话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被通报批评。”大头嗓音低沉,像是在开追悼会。

  他们盯盯地看着我,满怀期待地等着我露出悲伤的表情,好上前安慰我。

  我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用高中班主任的话说是“罪行累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真难为了他,一个数学老师,为了我,学习了那么多成语--我写过的检讨比盖茨赚的钱还多,受过的处分至少也是警告处分,通报批评这种小儿科我是看不上眼的。

  他们准备好的说词没有派上用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忍心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我想我有义务转移话题,正好想起那个这些天来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

  “你们说为什么晕倒的男生比女生要多呢?”

  “女生可以请例假,男生不行,只好装晕了。”小贱不假思索地答道。

  经过小贱这么一点拨,我恍然大悟,怎么我就想不到呢?看来苹果掉在牛顿头上和掉在我头上确实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杨成武却依然困惑不解:“什么是例假,为什么男生就不行?”

  “不会吧?”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杨成武不好意思了,用手推了推眼镜:“俺真的不知道。”

  “你丫不是装纯情吧?”二胡半信半疑。

  杨成武把头低了下去,没说话,他看来真的是不知道。

  大头叹了一口气,把关于例假的知识系统而全面地讲述一遍。还真看不出大头在这方面竟然具有很深的造诣,让我们在座的几位都受益匪浅。

  知识的获取是要付出代价的,杨成武因此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阿纯。

  这几天小丽的脸笑得烂杮子似的,医院一下住进那么多帅哥,令她目不睱接,无睱再顾及我。

  她不跟我玩,我也不稀罕她。我独自倚在窗前,看着医院进进出出的人,忧郁地想着我的可可。

  爱一个人不孤独,想一个人才孤独。我决定出院去看可可,为了爱人,破伤风又如何?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小丽百般劝诫无效,恨恨地说:“当心得破伤风!”

  “你甭吓唬我了,以为我不知道啊!”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是觉得好玩才那样说的!”小丽的神情有几分尴尬。

  我心里奇怪,她怎么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但我没有多问,女人都挺小心眼的,要是逼急了,学着人家河东狮吼,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向她解释:“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没有风。”

  “啊!”她愕然。

  我找到医生,医生说没问题,可以拆线了。拆线的时候我才知道伤口原来挺长的,幸好在脑袋侧上方,破不了相。

  办完出院手续,我挥手向小丽告别。

  “这样就走了?“小丽歪着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仔细想了一下:住院费交了,消炎药也拿了,她给我的零食我也打包带走了。
  
  噢,对了,她是要小费。

  我从兜里摸出一个五毛的硬币,掂量了一下,又掏出一个一毛的硬币。

  “给你!”我把一毛的硬币递给她。

  “你干嘛啊?”她张大眼睛。

  完了,我想,这丫头贪得无厌,嫌钱少。

  我不情愿地把那个五毛的硬币也递给她,心里想着今天晚上只能吃二两饭了。

  “嘻嘻……”她笑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服气,忿忿地说:“六毛钱够打四两饭了,你吃都吃不完,还说我小气。”

  “小气鬼,还给你!”她把钱拍在我手上,我赶紧把它们重新放进兜里。

  她不要我的钱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她拖长了声音说道。

  我的心又被揪了起来,手在兜里紧张地翻着那两枚硬币。

  “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怎么谢我啊?”

  唉,看来她又后悔了,我妈早就说过女人说话都是不算数的,我怎么给忘了。

  我手里攥着两枚硬币,嘟哝道:“那些不都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不是啦,人家不是说那个!”她嘟着嘴,好像在生气。

  “那还有什么啊?”我真的糊涂了。

  “哼!要不是我找院长求情,让他给团部开了张条子,你早就回去军训了,还不谢谢我!”她一副委屈的样子。

  本来我没想过要逃避军训,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是费了不少劲儿,再说猪爷他们都挺羡慕我的,看来我确实应该谢谢她,大不了再把那六毛钱给她。

  “那你说,要怎么谢你?”我挺起胸慷慨地说。

  “真的?”她看着我笑得很诡。

  我心里一阵发毛,这事看来不是六毛钱那么简单。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可再反悔,再说了看她那架势,大概也不会答应我反悔。

  “嗯!”我点头,有一种上了圈套的感觉。

  “好啊!周六陪我去逛街。”她笑得春光灿烂,让我目眩神迷。

  逛街嘛,小case,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们拉勾。”她翘起小指头,她的手小巧而精致,象是用一块上好的玉雕琢出来的,温润而富有灵气。

  我和她拉过勾,傻呵呵地抓起她的手,认真地说:“你的手好漂亮啊!”

  她甩开我的手,脸红红的,骂了一句“流氓”,跑了。

  我站在原地,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叫我流氓!

  还好她没把我送到公安局去,以后要找个机会跟她说一下,叫她不要跟别人说,要是让警察叔叔知道了,会不得了的。

  又回到久违了的宿舍,推开门,让我大吃一惊:地上居然一尘不染,桌子居然光洁如镜,被子居然四四方方,床单居然平平整整。最令人惊讶的是我的床铺居然也和他们的一样四四方方平平整整。现在连我老妈不肯帮我叠被子了,这种兄弟般的情谊让我感动万分。

  谁说我们大学生的宿舍脏、乱、差,比猪圈还不如?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谎言,是赤祼祼的对当代大学生的诬蔑与亵渎,让他来看看我们的宿舍吧,他就会为他所说过的话感到羞愧、自惭。看看吧,这里干净、亮堂、清新、整洁,令人赏心悦目,如果不是上几届的师兄在墙上留下那些横七竖八的脚印的话,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后的一方净土。当然,那些肮脏的脚印与我们大学生无关,他们都已经是社会上的人了。

  我小心翼翼地挨着床沿坐下,以免弄皱床单。为减轻屁股的负重,我把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从墙上的镜子中可以看到,我的姿式很优雅,颇有些周星驰的风范。人在美好的环境中会变得优雅,我想。

  除非是躺着,否则保持一个姿式是很累人的事,不一会儿,我就感到腰酸背痛,手臂发麻,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想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室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但是没有人说话,“呯”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他们四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看到我,没有喜,只有惊,快速地奔到各自床前,仔细地查看自己的床。

  “还好,没有弄乱。”他们长吁了一口气。

  “记住,”大头警告我,“不要动宿舍里的任何东西,包括你的床,晚上教官要来检查,弄乱了唯你试问。”

  “你说你干嘛要回来啊?躺在医院里,你舒心,我们也省心!”二胡也数落我。

  “就是,还有人穿制服给你看,多爽!”小贱附和道。

  我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啊,怎么弄得像外人似的,还平白无故的受到那么多斥责,亏我白感动了一回。我一怒,想一咬牙,一跺脚,出走算了,但想想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什么去处,只好忍了下来。

  半夜里睡得正欢,一阵急促的哨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嘀咕道。

  屋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

  大头翻身起来,突然我的床板被他顶起老高,又重重地落下,这下,我仅存的一点睡意都没了。

   “哎呀!”他轻声叫道,嘴里边“丝丝”吸着冷气,骂骂咧咧地向门外跑去。

  “咣铛”,大约是二胡撞在了桌上,他把大头骂人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匆匆跑向门外。

  小贱冷笑着跟在他们身后,阿纯最快,早已窜出门去。

  我心下怜悯,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他们停下脚步,转身朝我骂道:“我靠,把手电关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愤愤地翻了个身,想续上我刚才的美梦。

  六点半,他们回来了。

  二胡一把把我从床上揪起来。

  “干嘛呢?你们!”我坐直身子,茫然的看着他们。

  小贱声泪俱下地控诉:“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要紧急集合,我们衣服不敢脱,被子不敢盖,指望着能拿个第一。你倒好,一个手电筒全把我们给废了,还被罚跑十圈。”

  惹大麻烦了,我赶紧跳下床来,陪着笑诚恳地说:“哥们儿,我错了,我有罪,我糊涂!我给你们打洗脸水去。”

  “站住!”大头一把拉住我,“想这样就算了,没门!”

  “那你们说怎么办?”众怒难犯,只能任人宰割。

  “周六,大盘鸡。”军训不会练习这个吧,怎么说得那么整齐?

  军训结束了,没有阅兵仪式,与开始时的锣鼓喧天比较,让人觉得虎头蛇尾。听说是校长出差,就取消了。

  这个校长老跟我过不去,我原本想趁阅兵认识一下新来的MM,这个希望也落空了。不过二胡告诉我:“军训中的女生最丑--黑,大把大把的防晒霜往脸上抹,还不跟煤炭似的,黑得发亮。”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没什么兴致了。

  大头他们倒是欢天喜地的,熄灯了,不知从哪儿弄来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唱完了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听着他们虚无缥缈的豪言壮语,我想还不如做个美梦来得实在。

  我们的喧哗终于引起别人的不满。对门住着一群大四的学生,他们派出一个代表,愤怒地使劲踢我们的门,恶狠狠地骂道:“我贼,再吵阉了你们!”

  大家静了下来,稍顷,大头冷静地说:“我要找他们算账去!”说着站起身要往外冲,大家连忙拉住他,劝道:“大四的都他妈是痞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大头眼看走不掉,“嘿嘿”笑了:“说说而已,我知道你们会拉我的。”

  “切!”大家都松了手,大头突然如离弦之箭,冲向门边,在开门的瞬间,大家扑上去,把他死死按住,拖了回来。

  大头不再说话,闷闷地喝酒。

  大家怕他再冲出去,把他围在里边,大头看着我们的样子,笑了:“不会了,睡觉吧!”说完爬上了床。

  看着他脱去衣服,大家才放心的各自睡去。二胡竟然还没忘了提醒我:“明天中午你请客啊!”

  11点以前,我很及时的醒来,按部就班地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大头坐在床上发呆,其他人都还睡着。

  我想起今天我要请客--“大盘鸡”,听名字就价值不菲。我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我再回来。

  宿舍里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厕所,但那里不宜久留。我刚刚撇过大条,没水冲。

  到外面去是个好主意,但大头会放我过去吗?

  我老爸跟我说过:“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只要你去做。”冒险一试了,或许大头在想昨天晚上的事,而不是大盘鸡呢?

  我若无其事地拉开门,大头竟然无动于衷。

  成功就这么简单,我深深地折服于老爸的英明与伟大。

  到哪里去呢?不用我回答,肚子已经提出了抗议。

  我到食堂的小炒部点了一个菜一个汤,算是慰劳自己吧!小炒部的菜比普通食堂的好多了,至少在我的嘴上能看到油光。

  “结账!”我站在柜台前高声喊道。

  胖胖的大师傅拿着勺子笑呵呵的从厨房里走出来:“吃好了?五块钱。”

  我把手伸进兜里,神色大变,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我记得有一张一百的,还有两张二十的呀。

  赊账是不好的行为,我当机立断,夺门而逃,背后响起勺子落地的声音,还有大师傅的叫骂。

  “我吃饭不给钱,你骂了我,咱们两清了。”我心下想道,跑得更快了。

  我不会那么傻,直奔宿舍而去,那还不得给人家人赃俱获,至少也会留下线索。我跑出南门,兜了个大圈,绕到东门。

  我气喘嘘嘘地回到宿舍,二胡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迎着光细细地看,“是真的!”他说,又掏出两张十元的钞票,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咆哮着跳过去想夺回我的财产,他很配合,把钱丢在桌上,对大家说:“他回来了,我们可以开饭了!”

  他们四人踏着正步,把我押到大盘鸡店。也不问问我的意见,翻开菜谱乱点一气。

  我听着心疼,媚笑着问二胡:“够了吧?”

  二胡奸笑:“你放心,我会算好的,刚好一百二。”

  这帮家伙真绝,一分钱都不给我留。
Je vous ai porte sur les ailes dur grand aigle pour vous faire venir vers Moi

TOP

  今天睡的不久,才三点钟就醒了,他们已经开始军训。

  既然错过了,只好一错再错,继续呆在树上,顺便观摩一下军训。

  男生和女生竟然是分开来训的,这与我原先的想象不同。我原本是想瞅准机会,站在可可身旁,让她没借口赶我走。这下,希望犹如肥皂泡迸裂了。不过,小贱也没有机会,想到这里,我心里又高兴起来。

  在距我最近的那支队伍里,我看到了二胡。高个子是很容易辨认的,特别是象竹竿一样的二胡。他站在第一排第一列,佝偻着腰,象霜打过的茄子。

  其实,是一队霜打过的茄子。

  “挺起胸来,现在,你们是军人!”教官的声音可真大,隔了五六米远还震耳欲聋,他一定练过狮子吼。

  “第一列报数!”

  “报数?”二胡惊讶的重复,学着教官的大舌头。

  “报数!”教官又大声的重复一遍。

  二胡不情愿地出列,向我趴着这棵树走过来,然后抱住。

  “哈哈哈……”全队顿时像炸了锅一样,有几个快笑得爬在地上,其他队伍的人也纷纷往这边看。

  “不许笑!”教官铁青着脸,吼道,“谁笑,我罚谁站军姿!”

  大家看教官似乎不像是开玩笑,笑声小了许多。

  教官又指着二胡说:“你喜欢抱,就在那里给我抱两个小时,不许乱动。”

  二胡顿时慌了,哀求道:“排长,我这不是看大家闷得慌,让大家开心一下嘛!”

  “军中无戏言。”教官一字一顿的说。

  玩真格的了,没人敢再笑。毛主席说过:共产党人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于是昂首、挺胸、收腹,全都站得笔直。

  看别人军训可真轻松,比在家看电视剧有趣多了,并且不会插播广告。遗憾的是女生隔我太远,看不清楚--下次一定得带个望远镜来。

  哎呀,不好,我想上WC,这可怎么办啊?当着那么多人我尿不出来。

  古书上说得好:“戒急用忍”。我决定先忍着。

  但人生有三急,尿急为先。在经过一波一波的饱和攻击后,我的自信心渐渐丧失。

  我拟定了一个逃跑计划:趁他们背向我的时候,溜下树去,藏在树后,再抓住时机,冲出大门。这里的难点是如何冲出门去。树离门大概有20米左右,以我13秒/百米的速度来看,三秒钟就够了。他们每次转身,再转过来大概要四秒钟的时间,理论上我完全有机会冲出去。
  经过严谨而周密的计算,我决定开始行动。但是我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二胡站在树下,听到头上有响动,抬起头来,看到两片屁股如乌云一般压将下来,他条件反射似的“啊”了一声。我一惊,手一松,直接掉了下来,坐到二胡头上。二胡承受不了这瞬间巨大的冲力,咕咚一下跪倒在地,“哎呀”一声晕了过去。

  我的头刮过一个突起的树桩,又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血流满面,眼冒金星,我也很没有创意的“哎呀”一声,不过没晕。

  教官虽然身经百战,但这时也大是惊奇,嘴巴张得比脸盆还大。

  学员们不愧为大学生,反应很快,又一次哄笑起来。

  教官这次没叫大家闭嘴,而是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叫了三个人出来,把我和二胡弄到校医院去。

  我知道教官一定是在笑--幸灾乐祸!
  医生替我剪掉伤口周围的头发,拿出一棵弯成弧形的针,在我头上比划。

  我大惊失色:“不打麻醉吗?”

  “麻醉针水用完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我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他强行把我的头按住,开始穿针引线。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中,他完成了惨无人道的表演。然后叫了一个护士MM进来:“你帮他包扎一下。”然后又转头对我说:“你可能有轻微脑振荡,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她戴着小白帽,穿着白大褂,清清秀秀的脸上盈着浅浅的笑意,算是一个美女,不过比我的可可就差了点。

  是美女我的头就不那么痛了。

  其实,我的伤不重,她却拿来一大卷绷带把我的头裹得严严实实,完了还拿出一面小镜子,让我照照,于是我就看到一个特大号的粽子。

  “今天是不是端午节?”我问。

  “不是啊,怎么了?”护士MM很奇怪的看着我。

  “那你包那么大个粽子干嘛?”

  “嘻嘻,那你说应该怎么包啊?”

  “你能不能……这个……把我缠得漂亮一点?”

  护士MM抿着嘴忍住笑:“不行!我们得为病人负责。”

  我义正辞严地说:“这样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要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击他的自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护士MM咯咯地笑:“油嘴滑舌。”然后开始解我的带子。

  纱布扯动着伤口,钻心的痛。我暗暗的替自己打气:“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了!”护士MM拍拍手,对着我的脑袋左瞅瞅,右瞅瞅,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手工艺品。

  忽然,她凑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你千万不要告诉护士长,要不然我要挨骂了。”

  我伸出两个指头,庄严地说:“我发誓,不论生老病死,不论贫穷富贵,我都愿意替你保守秘密,直到永远。咦,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MM“咯咯”笑出声来:“好啦,好啦,想问我名字你就直说嘛,兜那么大圈子。我叫张丽,你叫我小丽就好了。”

  被人拆穿了心事,我的脸就红了起来。

  “他怎么样啊?”我顾左右而言他。

  “他呀,可能是中暑,没事的。”

  “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来看你。”小丽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嫣然一笑。
  小丽刚走出门,二胡就醒了过来,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机警的四周看了看,问道:“都走了?”还没等我回答,他忽然愣住,旋即用手指着我的头,哈哈大笑。

  惨了,这厮肯定是被我一屁股坐成脑振荡,疯了!都是屁股惹的祸,这可怎么办啊?

  “你……哈哈哈哈……好漂亮的粽子!”

  完了,真的是疯了,小丽都说了今天不是端午,那来的粽子?我脸色煞白,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看来我这辈子要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你没疯吧?”我心存侥幸地问道。

  “你才疯了呢!”二胡恼怒地说,“缠绷带就缠吧,还结一大蝴蝶结。”

  我赶紧伸手去摸头顶,竟然触到两只大大的翅膀,这个死妮子,竟敢在暗中做手脚。此仇不报非君子,下次一定要找她算账。不过二胡没事,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你真没事吧?”我心里还是忐忑。

  “哼,就凭你!我主要是嫌天气太热,站着太累,才假装晕倒的。”二胡不屑地说。

  原来如此,不愧为跨世纪的大学生。
  晚饭后内急,从WC回来,远远就听到一浪盖过一浪的笑声。走到门口,看到大头、小贱和杨成武坐在二胡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一定是来看我的。我很少生病,第一次住院就能享受如此殊荣,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我一大步跨进门去:“嘿,大家好,谢谢大家来探望我,东西都带了吧?”
他们三人齐刷刷的盯着我的头,大头正色道:“闻名不如见面,比二胡说的还漂亮。”

  “小丽肯定看上他了。”小贱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只有杨成武没说话,要是人人都像他,这个世界就太平了。

  对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提高嗓音嚷道:“有好吃的没有?”

  “有啊,正好我买了些苹果。”

  我惊恐的回过头去,看到小丽一双含笑的大眼睛。天哪,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们几个神情古怪,小贱的脸都扭曲了,象是一块正在搅拌的面团。终于有人率先笑出声来,一发不可收拾,顿时笑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怎么了?”小丽困惑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吃苹果。”我闷闷地说,走到床边,躺下。

  “苹果可以美容,你看你头部受伤了喛。”那小丫头竟然还在说。

  那几位笑得更大声了,仿佛要把积蓄了二十年的笑声一下笑完,也不知道省着点儿用。
  第三天二胡在教官的胁迫之下,怏怏不舍的归了队。我则被小丽以对病人负责为由留了下来。我开始担心我的伤势,因为小丽对我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列举了无数病例,最后告诫我:外边风大,容易感染破伤风。破伤风我是知道的,得了就没命。我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充满了向往,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死去?况且我刚从老爸那里讨到恋爱的资格,十八年的等待,就这样逝去,我心有不甘啊,所以我只好乖乖地听从小丽的话继续留在医院。

  有空的时候小丽会来看我,其实她大部分时间都有空,通常她会带上一些水果、瓜子、土豆片……还有许许多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零食。在我大饱口福之余,她还跟我讲起她的不幸遭遇:

  她原本是西安医科大的学生,高我一级,年龄却比我小半岁,这让我羞愧了好一阵子。大一寒假,她家里集体出游,爬华山,下山的时候,因为腿软无力,一下从石梯上摔了下来,幸好快到山下,石梯不是很长,才不至于酿成惨剧,但腿却摔断了,不得已只好停学一年。伤好了后,在家里闲得无聊,恰好她老爸是我们学校校长的同学,就到这里做护士来了,一方面可以观摩实习,另一方面也可以给自己挣点零花钱。“每个月一千元,怎么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透着骄傲的神色。

  说到华山,她仍然心有余悸:“好险啊!”她拍着胸口说。

  “好险啊!差点就见不着你了。”我也拍着胸口说。

  “你怎么这样子啊!”她笑着一挙擂向我的胸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华乃泱泱大国,我岂可失礼,也一挙直捣她的胸口,可惜没打到。

  “你、你……”她用手护住胸部,惊声尖叫。

  “非礼呀!”她压低嗓音,用夸张的表情叫道。

  “来而不往才是非礼嘛。”我不满的说。

  她愤怒至极,抄起扫帚,想了想,又放下--女人打架都那么婆婆妈妈。

  赤手空拳我难道还怕她不成?

  她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看来是西线无战事了,我放松警惕,她却突然伸手向我脑袋拍下来,专打别人痛处,最毒妇人心。我痛得呲牙咧嘴,哇哇大叫。

  她向后跳开,得意的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不敬!”然后笑嘻嘻的一步三摇地走了出去。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开端,自从她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之后,只要我对她稍有不敬,她就用这招来惩罚我。于是在那段时间里,在医院的走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一个病人头缠别致的绷带在前面飞奔,一个小护士在后面紧紧追赶。惹得人们纷纷互相打听:“这里是不是精神病院?”

  偶而她心情好的时候,会替我重新缠绷带,还美其名曰:头饰。我粗略地统计了一下,我做过礼品盒,做过花篮,最可气的一次是她竟然用两根筷子撑起两头多余的纱布,还一本正经地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让我想起Playboy中的兔女郎,不胜悲哀。但是我敢怒而不敢言,只盼着护士长来到,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从未见过她的踪影,倒是医生来过一回,傻傻地笑了一阵,弄清楚是小丽的杰作之后,傻笑着走了,再无下文。
  医院里渐渐热闹起来,常常可以见到一大群身穿军服的学生吵吵闹闹的或搀着或抬着一个学生走进医院,除了被抬的人之外,其他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奇怪的是,被抬的大部分都是男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不关已,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人多了,我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每天我都沿着每个病房去串门聊天,在他们的暴笑声中欣赏完我的头饰之后,通常会摆出很暧昧的表情,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问道:“你已经是第五个这样看我的人了,为什么?”

  他说:“你不想参加军训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啊,像我这样装晕倒就行了。”

  这简直是对我高尚人格的巨大侮辱。我想破口大骂,但这样恐怕会失了我谦谦君子的风度,只好强忍下去。罢罢罢,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就这样,我认识了猪爷,朱仁福。叫他猪爷是有缘由的,他人胖且不说,一开口就跟我讲男人的四大理想:“天上纷纷掉钞票,天下美男都死掉,美女脑子都坏掉,哭着喊着让我泡。”接着又说猪的四大愿望:“四周围栏都倒掉, 天上纷纷掉饲料, 天下屠夫都死掉, 世界人民信回教。”然后精辟的论述了男人和猪的共性:都是用下半身来进行思考的动物。其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那篇“男人不如狗”的文章。

  一番高论令我钦佩不已,并引为知己,后来得知这些言论都是从网上看来的,让我很失落。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我的偶像,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实干家,而我只是一个空口的理论家,每每遇到我的时候,他都敲着我的头告诫我:“不要让大脑支配了你的行动。”在他跟第四任女友同居时,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他这句话让我难过了好一阵子。
Je vous ai porte sur les ailes dur grand aigle pour vous faire venir vers Moi

TOP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紧起床。

  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我要报名参加文学社。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我不能让小贱知道,这样,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我就可以占尽先机。所以,我不能问他,也不能问大头、二胡,他们会泄漏我的底细。

  我只有自己想办法。

  幸好我不笨,并且知道不懂就问。

  我站在学校最繁华的路口边,见到一个人就问:“同学,你知道离文学社最近的那个厕所在哪里吗?”

  我不能直接问文学社在那里,这样别人就知道我的意图了。这一招叫做旁敲侧击,是我在看武侠小说时学到的。

  果然,他们都没怀疑我。有的冷冷地看我一眼,就走了,有的好奇地打量我一番,也走了,还有的傻笑着离开了--人的表情真是丰富。

  可是没人告诉我答案。现在的大学生,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

  幸好,有一个小女生跟我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宣传栏。”

  宣传栏上不会写厕所在哪里吧?难道她看穿我的企图了?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告诉我一个好方法,我决定拥抱她一下,以表示我的谢意。

  她尖叫着从我身旁逃开。

  奇怪,今天早上我洗过脸、刷过牙的了呀。
  我沿着学校的宣传栏一路看过去。

  海报贴得一点都不整齐,没有艺术的美感。东一张,西一块,层层叠叠,一面好好的墙,弄得象补了又补的破裤子。

  老天保佑,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文学社的宣传单,上面印有文学社的地址:四教三零二。
  
  看看周围,没人,把它撕下来,镇静地塞在兜里。下过跳棋的人应该都知道:不能给别人机会。

  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我两个多小时的功夫没有白费--终于找到组织了!

  有昨天参加计算机协会的经验,我大模大样地走进四教三零二。

  房间很简陋,有一MM坐在桌前象模象样的办公。

  MM不漂亮。不漂亮的MM大家见得多了,我就不说了。

  “有什么事吗?同学。”那MM问我。

  “我是来参加文学社的。”

  “噢,对不起,同学,我们人已经满了。”

  “什么?满了?”这出乎我的意料,“我靠,怎么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这破玩艺儿?”

  在MM面前,任何微小的错误都是足以致命的,最要命的是你往往不知道错在那里。

  我想她应该是生气了,因为她的眉毛已经竖起来了。她冷冷的说:“同学,说话请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求人家办事还这么趾高气扬,我犯了战略性的错误。

  “看在咱们都是文学爱好者的份上,通融通融吧?”我转变态度,低声下气的求她。

  “对不起,我们人真的够了。”

  “多一人不多,就收下我吧!”

  “对不起……”

  我怎么说她都是一句“对不起”。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我摸出一张百元大钞:“你们交十五块会费,我交一百,这回行了吧?”

  那MM不知怎么的,脸色就发白:“你……你……”女人的脸果然变得很快。

  百元大钞都诱惑不了她,看来她不是鬼。

  “有钱就了不起啊!”一声娇喝从我背后响起。

  那口气,那腔调,与那天叫我“后边,排队”一模一样。我冒出一身冷汗,背上凉飕飕的。

  我看过很多电视剧,知道这句台词都是用在坏人身上,接下去的一句应该是“你给我滚!”

  现在这句台词用在我身上了,我像是一个坏人吗?

  不过我知道肯定完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如五雷轰顶,我万念俱灰。

  果然,她一点都不懂得客气,叫我“滚出去”。其实滚这个字很有问题,如果你想叫他走快一点,可以用“跑”,客气一点可以用“走”,“滚”又慢又没有风度。

  不过小女孩家不懂事,我就原谅她了。

  我一步一回头地走出文学社的办公室。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只有杨成武在,他告诉我:“快去领衣服吧,明天要军训。”

  “军训?”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绿衣服、绿裤子、绿鞋子,就差一顶绿帽子了。

  徐志摩看到,一定会说:“哇,浓得化不开的绿”--诗人们最喜欢用“哇”字开头了。
 
  二胡对着镜子扭了几下,很是满意:“嗯,不错,像个军人。”

  “红色娘子军啊!”小贱鄙夷地说。

  “别说了别说了,快集合了。”大头总是很搅人兴致。

  才七点钟,太阳公公还没起床耶。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三三两两的坐着,还有人如梦游般地四处游弋。

  新生的积极性通常是很高的。

  八点钟,学校领导才姗姗来到--就是那天坐奥迪的那个老头,神采奕奕的,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

  主持人宣布:“下面,我们请张校长”,顿了一下,“给我们讲话。”对于新生,他不用说“请大家鼓掌”这几个字。

  大家啪啪啪地鼓掌,比二胡前天在我们宿舍弹吉它的时候热烈多了。

  张校长清清嗓子,开始讲话。讲什么不记得了,如果你想知道他说什么,可以在每年新生开训的时候,站到操作上去听。每年他都会重复一次。

  我和小贱在下面比谁的衣服更好。

  我找啊找啊,发现小贱的袖口处没有缝好,我得意洋洋。

  小贱不服气,找啊找啊,在我的胳膊下看到一道裂缝,他洋洋得意。

  我暗自庆幸,幸好老妈不在,不然她又要怪我这么快就把衣服弄坏了。

  九点钟,校长讲话完毕。大家鼓掌,声音小了些,还是比二胡弹吉它的时候热烈。

  九点四十,军训团团长讲话完毕。大家鼓掌,声音又小了些,还是比二胡弹吉它的时候热烈。

  十点十分,军训带队老师讲话完毕。大家鼓掌,声音又小了些,还是比二胡弹吉它的时候热烈。

  十点五十,学生代表讲话完毕。大家鼓掌,已经稀稀拉拉的了,还是比二胡弹吉它的时候热烈。

  二胡总结出一条规律:大家鼓掌的响声与会议的时间呈递减函数,并且,据他分析,下一位讲话,掌声肯定不如他弹吉它的时候。可惜已经无法考证。

  这是我们宿舍第一次运用数学来分析实际问题。

  十一点,动员会准时延长一个小时结束。

  “中午一点在操场集合,散会!”

  “噢!”众人高呼,如鸟兽散。如果说集合需要一个小时,那么散会,只需要一分钟。

  大头站在原地,如一尊雕像,岿然不动。

  “他怎么了?”杨成武很小心的问。

  “装什么装?走了。”二胡不耐烦的说。

  我把手在大头眼前挥了几下:“他没反应哎。”

  “真的?”小贱不信,又伸手在大头眼前挥舞,“他真的没反应!”小贱郑重的下了结论,然后忧心忡忡地说:“会不会是被晒晕了?”
 
  “切,”二胡说,“他头这么大,怎么会被晒晕!”

  这个有关系吗?

  “哦,”我有了重大发现,“他肯定是在练气功,头才会这么大的?”

  这时大头睁开眼睛,茫然地说:“散会了?”

  “嗯!”四人一齐答道。

  大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睡着了。”

  小贱突然扑过去,抱住大头:“偶像,你一定要教我啊!”
  吃过饭,十二点多了,回宿舍也没什么实质意义,于是摇摇晃晃地走回操场。

  西安的太阳永远都说不上“毒辣”两个字,因为不论什么时候,你抬头都看不到太阳,天空灰蒙蒙的,连朵像样的云彩都没有。

  好像北方的天空都是这样。

  第一次放暑假回家,我拍了不少天空的照片,扫描后放在电脑里,二胡看到了,用无比钦佩的口吻对我说:“你丫行啊,PhotoShop学得这么好!”

  没有太阳并不代表天气就不热,就像没有女朋友不代表不想女人一样。

  天气很热,我在想一个人。

  所以我早早地来到操场。早上人太多,我搜寻了一圈都没看到她。

  操场上人很少,她不在。我绕场转了两圈,觉得无趣,就爬到一棵树上去乘凉。

  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初中的时候为了看隔壁二丫头洗澡,我天天爬到她家窗前的那棵大树上。她洗澡的时候会把窗帘拉上,我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但是我已经很满足--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

  这棵树不是很高,枝繁叶茂,并且有很好的视野。在这里,我能看到整个操场,但在操场上很难看到我。就是说,只要她出现,我就能看到她,但是她看不到我,这样我就可以随意看她而不必担心她会骂我了。

  我趴在树上,静静的等待着我的猎物出现。

  不一会儿,我睡着了。这不能怪我,中午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这里凉爽,还有风,除非是圣人或傻子,否则,想不睡着都难。

  当然,在树杈上睡觉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我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二丫头她从不告诉我她什么时候洗澡,我只好在树上等,常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醒来时她已经洗完澡,这让我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什么叫做失望。

  后来二胡他们知道我能在树上睡觉,惊叹不已,认为和大头站着睡不相伯仲。其实,我比他高,因为我在树上,他在地上。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做人很谦虚的。
Je vous ai porte sur les ailes dur grand aigle pour vous faire venir vers Moi

TOP

  在一派谦让祥和的气氛中,我认识了三位在我四年生活中扮演了极为重要角色的人物:小贱、大头和二胡。当然,这些是绰号,我取的,后来广为流传,以至很少有人再叫他们的名字。从中也可以看出我对事物特征的概括能力还是挺强的。

  有一次一个女孩打电话进来找小贱,二胡接的。那边说“我找×××”,二胡一听,说:“你打错了!”就把电话撂了,片刻后醒悟过来,已铸成大错。小贱非说是他老婆打来的,并说二胡是蓄意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二胡有口难辩,被迫用五包康师傅来了结这件事。我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替二胡辩白了几句。小贱双眼直视着我,伸出一根指头,很干脆地说:“一包!”我伸出两个指头,小贱摇头,说:“一包半吧。那包你吃面,我喝汤。”于是成交。

  二胡从此慨叹人心不古。

  小贱大名刘永建,广西人。“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贱”。据说名字贱的人命好,不知他爸给他取名的时候是不是这么想的。人长得倒是名副其实,梳了个分头,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大头叫方立波,山东人。大头有两大,一是我们宿舍的老大,二是头异乎寻常的大,他好像没什么特点。应该还算是一个好人吧。好人的意思就是说他每周会去打两次水,扫一次地--我们宿舍每周打扫一次。后来有人无聊,租了一部叫《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动画片来看,害得他三天不敢出门,不过他的名头倒是愈发响亮了。

  二胡是俺们宿舍的形象代言人,1米86的个儿,瘦高型,横起来可以当晾衣杆的那种。如果那位MM不喜欢这一型的,就当我没说过。他自我介绍时先唱:“I, I, I was born in Beijing,”然后说道,“我叫胡勇”,脸上带着北京人特有的一股骄傲劲儿,我当场晕倒在地,大头要拉我起来,我说:“别理我,晕着呢!”

  二胡会弹几下吉它,在宿舍表演过几次,拨弄得象一把破了的二胡似的,所以叫他二胡。

  他弹的时候大家都挺烦他,后来有人偷偷把二胡的弦全给挑断了,哦,错了,是吉它。他也没追究,只是很凄苦的吟:“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从此,这把吉它就被流放到宿舍最顶层的那个柜子里,积满了灰尘,到毕业的时候都没人想起它。不知后来的学弟会不会重新把它拿出来修好,弹出真正的吉它的旋律。

  我嘛,上面都介绍过了,绰号?当然有。嘿嘿,打死我也不说!
  老头们都走了,大家也没必要再谈什么中美关系、中东问题了。

  二胡首先提议:“由我给大家弹一曲吉它吧。”说完从他的床上拿起那把半新不旧的吉它,摆了个很酷的POSE,大家一齐鼓掌。

  二胡心满意足的拨弄起吉它,一串如老水车般吱吱呀呀的声音从他的指间流出来。我痛苦万般地闭上眼睛,作陶醉状。幸好很快就完了,因为二胡说:“下边的我忘了!”

  大家又齐齐地鼓掌,并对二胡的琴艺表示“佩服佩服”,又大肆替他吹嘘一番,再接着细细的问过他的学艺经历,最后小贱还表示要拜他为师。二胡的自信心空前膨胀,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不过这事小贱再没提起过,二胡倒是问过几次,小贱总是说“太忙太忙,没空!”

  不知谁最先提起:“咱们班的女生怎么样?”

  几个人的眼睛顿时变得贼亮贼亮的。

  “应该不怎么样吧?”二胡故作洒脱地说。

  “没见着!我一报完名就被俺大拉去城墙了。”大头一脸遗憾。

  “我今天看见一个大屁股的女生,不知是不是咱们班的。”小贱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应该不错吧!”我犹豫了一下说。

  “你看见谁了?”他们三个一齐凑过脸来问我。

  “没,没!怎么会呢?”我赶紧否认。

  我才不告诉他们,可可今晚是属于我的。

  我躺在床上准备伸一个大大的懒腰,通常这是我起床的前奏。很舒坦,有空大家不妨也试试。
  
  那天我懒腰刚好伸到一半,霍的从下面站起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后半部分再没伸出来,让我很不爽。如果你试过嘘嘘到一半的时候被硬生生的收回,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一张陌生的脸,下颌刚好到我的床沿,戴着一副黑黑的大框架眼镜,像五六十年代的知识分子。

  “你好,俺是河南杨成武,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口河南腔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脸憋得通红,应该是专门练习过的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子。

  我从毛巾被里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我叫吴愚,大智若愚的愚。”

  “嘿嘿。”他傻傻的笑。

  “刚到吗?”

  “是啊,俺刚到,他们仨就出去了。”

  “肯定又去逛了,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着什么急啊!”我已经穿好衣服跳下床来。

  我瞟了他一眼,他穿着一件旧的圆领T恤,左边印着几个弯成弧形的小字:“中国移动通信”,下边是一条过膝的短裤,看不出年代了,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皮鞋,没穿袜子。

  “吃鸡蛋吗?”他怯怯的问。

  我看了一下表,快十二点了。我不客气的从他袋子里抓过两个鸡蛋,边吃边问:“有方便面吗?”

  “没有,俺没买。这些鸡蛋都是俺娘煮的。”

  我惊奇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没说话。

  吃完鸡蛋,我问他:“你没吃饭吧?”

  “没有。”

  “一块去吧?”

  “不了,俺的饭卡还没领到。”

  “我的也没领到,到外面去吃,我请你。”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人都爽快了很多。

  “不,不用了,俺不饿。”

  我惊奇的盯着他看,这个人可真奇怪,白吃竟然不吃。

  他被我看得怕怕,向后退了一步。

  “我请你吃刀削面哎,你竟然不去?”

  大概被我的气势吓倒,他终于跟我一起出门。

  路上,我问他:“你父母呢?”

  “没来,俺那里近,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

  “呵呵,我也是。不过我要坐四十个小时。”

  “真的啊?”他狐疑的看着我。

  “当然了,”我不悦,“不信你去查列车时刻表。”我做事一向很讲究证据。

  “哦!”他点点头。

  一个漂亮的女生从我身边经过。我兴奋起来,问他:“你知不知道咱们班有没有漂亮MM啊?”

  “MM?”他不解,“你是说女生吗?俺不知道,俺报完名就回宿舍了。”

  我忽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闭上嘴,不再说话。
  吃过饭,我顺便买了一双拖鞋,一条短裤。两个人慢慢悠悠的逛着回来。

  经过图书馆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进进出出,像赶集一样。

  “那边干嘛呢?”我拍拍他的肩膀问。

  “哦,社团在招人。”

  社团?这个词我不陌生,什么洪兴社、东星社、揸Fit人之类的,曾经让我羡慕不已。难道学校也兴这个?

  “走,看看去。”我兴致上来了。

  嗬嗬,真的是在赶集,人来人往,热火朝天。每个社团都划分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有的还打起条幅。比如:

  计算机协会:普及电脑知识、传播网络文化、丰富校园生活、创造科技成果。

  英语协会:超越四六级。

  文学社:让文字见证我们的青春。

  舞蹈协会:舞出你的青春与风采。

  ……

  竟然还有马列主义研究小组。他们的条幅上写:“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呵呵。

  每踏进一个社团的势力范围,都会有人很热情的向我介绍:“同学,欢迎您加入×××协会。我们协会是学校批准的唯一关于×××的协会……[此处省略一千到一千五百字]”我怀疑他们侵犯了街边小摊摊贩们的版权。

  既然来了,就要表示一下,怎么也得留下一个“××到此一游”的记号。我决定加入计算机协会--好歹我也是计算机系的人。

  填完表,摊主递过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还盖着红红的大印,让我肃然起敬。

  “交三十元钱,以后你就是计算机协会的会员了,恭喜你。”

  “什么,要交钱?”我大惊失色。

  “当然,要不然以后我们怎么开展活动啊?”摊主脸色不快。

  他大概料定我不敢反抗,对于已经上钩的鱼儿,自然没必要客气。

  我不情愿的交了钱,领走那张可以证明我会员身份的小纸片。

  出门,我愤愤的对杨成武说:“要不是他比我大,我今天非暴揍他一顿不可!”

  “哦。”杨成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晚上,出去逛的几位都回来了,他们的父母没在。

  “我自由了!”刚进门,二胡一个鱼跃,飞到床上,喊声响彻云霄,绕梁三日不绝。

  “干嘛那么兴奋啊?”我不解的问。

  “老头子走了,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啊!”二胡激动得语无伦次。

  “什么第一次啊?”我愈发摸不着头脑,坏坏地问。

  二胡没听出来,“天高皇帝远,老爸再也管不到我了,哼哼。”他狞笑道。

  噢,可怜的孩子。

  二胡很严肃的说:“我宣布--今天晚上,我--请客!”那神情像当年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一样。

  “耶!”大家一齐欢呼,热烈拥护他这个英明的决定--除了杨成武。

  “怎么了,你?”二胡问道。少了一名群众的欢呼声,令他风发的意气大打折扣。

  “俺不想去。”杨成武闷闷地说。

  “干嘛不去,傻呀,你!”二胡愈发不满。

  “就是,今天是我们宿舍第一次聚餐。你要不去,就是脱离宿舍,脱离党,脱离人民群众。”小贱把它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你们去吧!”杨成武低着头为难的说。

  “走吧,走吧,今天大家高兴,一块去吧。”大头不由分说,揽起他的肩膀就走。
  这是我们宿舍的第一次聚餐。

  如此之快就举行如此大规模的聚餐,这在本系是前无古人的,估计也会后无来者。同时也为我们宿舍的饮食文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耀武扬威的穿过学校大道,走出学校大门,直抵校外餐馆。

  第一家,客满,第二家,客满,第三家……

  “这里吃饭不要钱啊?”小贱纳闷的说。

  “就是!”大家都想不通。在吃了学校食堂的第一顿饭之后,大家就都想通了。

  终于,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

  “太差了吧,丢哥们儿面子。”二胡转身要往外走。

  “算了算了,”大家拖住他,“都七点多了,找个吃饭的地方也不容易。”

  二胡才勉强地坐了下来,一边还在嘀咕:“太丢份儿了。”

  在等菜的间隙,我说:“今天我参加计算机协会,竟然还要交钱。”

  “我也是,”小贱把手举起来,“我参加文学社。”

  “你喜欢那个?不会吧?”我惊奇的看着小贱。

  “不是,谁希罕那个?我看到文学社有一漂亮MM,就参加了。”小贱一脸陶醉,故意不往下说,等着我们问是谁。

  二胡偏不识相,插话道:“你丫挺傻的,现在开饭馆的都知道找一美女站在门口招徕客人。那些社团的人,比开饭馆的精多了,还能不知道?你丫还傻兮兮的就往里钻。都是骗钱的,进学生会还差不多。”

  “切!”小贱不以为然,“那女孩可是咱班的,叫陈可可。有花堪折要去折,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她,得到她。”

  “陈可可?!”宛如晴天霹雳,把我震得晕晕乎乎。那一刻我好悔,好悔啊,为什么我不加文学社呢,为什么?

  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哎,算了,菜上来了,以后再念吧。

  只上了一道菜。大家都虎视眈眈,却没有人动筷,毕竟是初来乍到,羞恶之心,人皆有之。

  小贱舔了一下筷子,涎着脸说:“要不,我先尝尝熟了没?”说着伸出筷子。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英雄也。

  “慢着!”大头一声断喝,“我看应该为我们有缘相聚干一杯。”

  “对对对!”大家附和道。

  “这个我喜欢!”小贱眉开眼笑。

  “俺不会喝酒。”杨成武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没事,啤酒嘛,不会就少喝一点。”大头说。

  大头依次为每个人的杯子倒满酒。举杯,说:“一口闷啊!”

  “干!”五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响声激越。

  后来我想,我的大学生活,应该是从那一刻开始算起吧。

  回校的时候,大家都喝得半醉,乱七八糟的说话、唱歌,唱《同桌的你》、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唱《十六岁的花季》……

  小贱忽然跳出来,嬉皮笑脸地说:“我给大家唱一段《十八摸》,怎么样?嘿嘿……”

  “切!”大家一齐嘘他。他只得作罢,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

  路上有人说:“这年头,新生也这么疯狂!”我一直纳闷,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Je vous ai porte sur les ailes dur grand aigle pour vous faire venir vers Moi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