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长错翅膀的天使

[转帖]长错翅膀的天使

　　这天天气很晴朗，冬日温暖的阳光如同水银一般流泻在整个地面上。6岁的桨儿穿着厚厚的棉袄，蹲在沙坑里，用一个小水桶砌城堡。细密的汗珠从她的头上渗出来，她的城堡已经倒塌过很多次了，可是她还是一直在砌。然后桨儿突然就想起了妈妈，以往她在沙坑里呆得太久了，妈妈都会出来找她，帮她拍掉身上的沙子，然后抱她回家。想着想着，桨儿就红了眼睛哭了起来。
　　桨儿的哭声不大，但是响了很久，现在是中午，所有人都回家吃饭去了，她的哭声在楼房的包围中显得空荡荡的。桨儿在等哥哥，她要等哥哥回来吃饭。
　　哭得太久了，哥哥一直没有回来，桨儿觉得也很没意思，她抽抽鼻子，用粘满沙子的手擦掉眼泪。忽然桨儿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声音，细细小小的，好像是很小很小的孩子在哭的声音。桨儿顾不上拍自己身上的沙子，就站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桨儿很仔细地听，在一个滑梯的下面，她发现了一个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好像很宽大的连衣裙，一直垂到脚踝，像是婴儿穿的，在寒冷的冬天里，他竟然光着脚。他蹲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很小声地哭。
　　桨儿跑到他面前，站着看了他好久，然后对他说，乖宝宝，你不要哭了。她的妈妈以前都是这样跟她说的，然后桨儿就很听话地不哭了。
　　孩子用力地抽了抽鼻子，然后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桨儿。桨儿很近地看着他。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子，比桨儿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孩子都可爱。有红扑扑的脸蛋，很大很大的漂亮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向上翘。那个孩子看了一会儿，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要哭嘛。桨儿伸出胖胖的小手，刚伸出去，看了看又收了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帮孩子擦掉眼泪。
　　过了好久，那个孩子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然后桨儿就问他，我叫桨儿，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很用力地看了看桨儿，然后说，我是天使朵朵。
　　天使？天使是什么。桨儿觉得自己听过这个词，可是又想不起来。
　　天使是什么？小天使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能怪他呀，他只有70岁，按照人类的岁数来说，就是5岁，他还只有这么小呢。朵朵想了想说，天使就是长着有白色羽毛的翅膀的飞来飞去的东西。
　　听朵朵这么说，桨儿心里想到的，是一个一个的黑乎乎的大箱子，长着像小鸟一样的翅膀，在天上飞来飞去。真是奇怪的家伙。桨儿心里想。可是你一点也不像啊。她说。
　　朵朵愣了愣，眼睛又开始变得红红的了，他张大了嘴，准备要哭出来。桨儿连忙用两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朵朵像被吓着一样着着她，眼睛里面已经有大滴的泪水可怜兮兮地流出来。
　　如果你不会再哭了，你就点点头。桨儿对他说，然后他点了点头，桨儿就松开手。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翅膀。桨儿好奇地说，因为她摸过小鸟的翅膀，是很柔软很暖和的。
　　朵朵想了一下，然后跟桨儿说，你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哦。
　　好，我不告诉别人，如果说了就是小狗。
　　朵朵显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擦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夹紧双手，好像很用力的样子，脸都憋得通红，和熟透的苹果一模一样。他的背后突然像变魔术似的张开两只翅膀。
　　咦？桨儿奇怪地看着那两只翅膀，因为它们一点都不像小鸟的翅膀，倒像是“便服”的翅膀，那个“便服”是桨儿在电视里看到的，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的动物，它们睡觉的样子很奇怪，是倒挂着的。
　　可是它们不是白色的呀。她对朵朵说。
　　嗯。那些大天使们说，我的翅膀就像恶魔的翅膀，他们是很坏的家伙，所以我不能呆在天国了。朵朵讲到这儿，明显地想哭，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天国？桨儿忽然想起了一本书上的故事，书上说死后的人都是要到天国去的。那你还能不能回去呢，回那个“天国”。桨儿问。
　　好像可以……朵朵还没有讲完，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人的声音，是桨儿的哥哥鱼篱在叫，桨儿，你在哪儿。
　　哥哥。桨儿从滑梯下探出头，高兴地喊。
　　你在那下面干嘛。鱼篱走过来。
　　我在跟朵朵说……桨儿转过身，却发现刚才小天使站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朵朵？
　　他说他是天使，他还有一双像“便服”的翅膀。桨儿抬起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哥哥，高高大大，是她最崇拜的人，可是却没有笑容。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哥哥的笑容了。有多久了呢，她想。
　　是蝙蝠。鱼篱纠正了她的错误，帮她抹掉了脸上脏脏的沙子，然后跟她说，不要乱想了，刚才你大概是在做梦，世界上没有天使的。然后鱼篱抱起了她，走，我们回家吃饭。
　　做梦……桨儿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小天使的眼泪，暖暖湿湿的。　　　　　　　　　　　　　　　　　
　　鱼篱在厨房里洗碗，一边在想，其实他见过天使的，那时他还只有9岁，那天清晨他走到阳台上，突然看见一个有白色翅膀的人浮在空中，他的白色羽翼在朝阳下弥漫出氤氲的白色光芒。他对着小小的鱼篱微笑，然后舒展翅膀朝太阳飞过去，一直到看不见。
　　他跟他的朋友们说过，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然后他16岁那年的同一天，他的父母双双死于车祸，可是法院却没有追究那个司机的责任，说是他爸爸酒后开车。只有他知道，他的爸爸是滴酒不沾的。这个社会的不公，使他开始憎恨，开始不再相信天使，相信那些美好的东西。他放弃了一直喜爱的学业，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和妹妹。
　　妹妹，他想，他的妹妹是他这辈子最疼爱和最想要照顾的人。桨儿从小就很乖，很会替别人着想。在参加他们父母丧礼的那天，桨儿泪眼汪汪地问他，哥哥，为什么爸爸妈妈不醒过来，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们了。然后他心里就好难过，他告诉她，爸爸妈妈不是不要我们了，而是他们一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所以桨儿不要哭，因为总有一天我们能见到他们的，一定可以的。鱼篱把妹妹搂进怀里，然后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而现在，他已经19岁了。
　　鱼篱小心地不让水沾到他手上的伤口，这是他昨天晚上在酒吧里跟人打架被砍伤的，鲜血就沿着他的手臂汩汩地流下来，把整个袖子染得殷红。他在酒吧里当调酒师，收入不错，休息的时间也很宽裕，但是因为脾气不好，常常会跟人打架，受伤是难免的事。虽然他尽力地掩藏不让桨儿看到，可是他明白桨儿都知道，她只是不说，她一直就这么懂事。　　　　　　　　　　　　　　　　　
　　桨儿吃好饭回自己的房间，突然她在房门口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便把门推开一条缝偷看。她看到里面，刚才的那个小孩子蹲在地上，在偷偷地吃些什么东西，两只黑色的小翅膀在背上一晃一晃。桨儿推门进去。
　　朵朵听见声音，连忙站了起来，匆忙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可是一些碎末仍然挂在他的嘴边上。桨儿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在吃什么。
　　朵朵眨了眨眼睛，谨慎地看着桨儿，然后伸出手，一些零食在他的手上，已经剩下很少了，他红着脸说，我肚子饿。
　　桨儿看了看他身后的打开的柜子，然后对他说，没关系，你都吃吧。她把她所有的零食都拿了出来。
　　朵朵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开始狼吞虎咽。桨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吃东西这么快。
　　突然鱼篱在外面说，桨儿，刚才是你在叫吗。
　　桨儿慌慌张张地跑去开门，探出头去说，不是我，是……她突然想到自己答应过不跟别人说的，她可不想当小狗。是外面的猫咪在叫。
　　你要乖乖的，我出去了。鱼篱拍了拍她的头说，然后走出门去。
　　桨儿关上门，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对哥哥撒谎呀。
　　朵朵三下两下就解决了所有的零食，他响亮地打了个嗝，拍了拍鼓鼓的肚皮，高兴地扇动小翅膀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桨儿走过去，坐到床上，然后对朵朵说，你说你怎么才能回去。
　　朵朵忽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回家呢，便浮在空中，曲着腿，把手肘放在上面，手托着腮帮子用力地想，然后说，只要能收集到十颗爱心，到时候我的翅膀就会变成天使翅膀的样子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10颗爱心？桨儿还是不明白。
　　我想起办法了。朵朵飞到床上，坐在桨儿身边，对她说，有个大天使告诉我，如果让十个纯真的孩子每人做一件礼物，并在上面写上送给小天使朵朵，我就可以收集到爱心了。嘿嘿，刚才我忘了。
　　这个很容易。桨儿站到地上，兴奋地跑出去，走之前对朵朵说，你要等我回来哦。
　　朵朵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看着门口，他还没明白过来呢。　　　　　　　　　　　　　
　　傍晚桨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使她显得有些笨拙，她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然后很兴奋地跑进房间找朵朵。可是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朵朵不在屋里，地上只有一些零食的碎屑。
　　朵朵又不见了。她想。
　　然后她一个人到厨房里去做晚饭，把米淘好放进锅里，从冰箱里拿出冷菜煮热。晚上只有她一个人，等会儿还得给哥哥准备夜宵和解酒茶。
　　还有朵朵，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桨儿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她的天使朋友。　　　　　　　　　　　　　　　　　
　　朵朵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他从桨儿房间的窗口晕晕忽忽地飞进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好像很累的样子。桨儿走到床边看着他，看他睡觉的时候甜美的样子，柔软的睫毛轻轻地抖动，手指放在嘴里吸吮。
　　桨儿看了很久，然后出去对爸爸妈妈的照片说晚安，接着洗脸刷牙，躺在朵朵的旁边睡了。　　　　　　　　　　　　　　　　
　　半夜桨儿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听到房间外面的响动。她推门出去，看到她的哥哥鱼篱，倒在地上，血从他的头上淌出来，覆盖了整个面部。他已经昏迷。
　　桨儿吓得都不敢喘气，她慢慢地挪动到门口，然后去敲对门邻居的门，用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喊救命。　　　　　　　　　　　　　　　　　
　　哥哥被邻居送进了医院，桨儿回到了家里。她坚持要回家，就算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朵朵看着桨儿，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桨儿的眼睛很红很红，随时都可能会有眼泪掉下来。然后桨儿问他，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那么晚才回来。
　　我……我去外面玩了。朵朵搔搔头发说。
　　桨儿看了看他，打开了那个箱子，那里面都是些粗糙的小物件，她说，这些都是我们楼里的孩子做的，你看，可不可以。
　　朵朵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看到桨儿的眼睛不很红了，才去看箱子里的东西。有些是手工制作的小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送给小“天十”，有些是泥做的玩偶，有大一点的孩子，就自己手织了小钱袋，里面的纸条写着希望小天使朵朵能回家。
　　朵朵很高兴地把头伸进箱子看，几乎整个人都要掉进去了。然后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他的身体发出微弱的光芒，那些小物件都开始发光，变成一个个彩色的小光球飞进了朵朵胸前的口袋里。
　　一个，八个，三个……朵朵的算术显然不怎么好，他撑开口袋低着头数了好久都没有数清楚。桨儿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走过去仔细地数，一个，两个，三个……嗯，一共有六个，好像还少四个耶。
　　好，接下来要继续加油！朵朵很高兴地举起手。　　　　　　　　　　　　　　　　　
　　接下来那几天，桨儿每天在邻居家吃完午饭后，都去离家不远的医院看哥哥。那儿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喜欢桨儿，他们总是安慰她，说哥哥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们没有告诉她，她的哥哥一直没有脱离危险，他被人用啤酒瓶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头部受到重创，能不能治愈还很难说。
　　桨儿回到家里都会很难过，因为她感觉到医生对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是用来安慰她的，这种事她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大人们总是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她看见爸爸妈妈的照片时都会很害怕，怕哥哥真的和爸爸妈妈一样不要她了。　　　　　　　　　　　　　　　　　
　　而朵朵完全地把回家的事给忘了，总是每天溜出去玩，在城里到处转，偶尔也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祸，然后一直到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直接躺到床上，梦都不做就睡着了。桨儿每天都是抱着朵朵睡的，就像抱着一个大洋娃娃。她有时候都在小声地哭，哭着哭着就睡过去。　　　　　　　　　　　　　　　　　
　　有一天桨儿去医院看哥哥，她趴在哥哥的床边，给他讲故事，她小的时候妈妈都是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她一直在说，说海的女儿，说白雪公主，可是突然就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门外医生在说话，他们说鱼篱的状况很不好，随时可能会死掉。桨儿能听懂的也只有这些。她把小手放在哥哥的脸上，一边轻轻地抚摩一边说，哥哥不要扔下桨儿，哥哥不要扔下桨儿……
　　那天晚上桨儿抱着朵朵一直在哭，把他都吵醒了。他使劲地揉揉眼睛说，桨儿你怎么了。
　　桨儿不说话，还是哭。朵朵想了想，然后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嘴巴，轻轻地唱起了摇篮曲。这是他在一个窗口听一个母亲唱起来哄她号啕大哭的小宝宝入睡的。他不停地唱，唱着唱着两个人都睡着了。于是两个小小的孩子相互依偎在一起酣酣地睡。　　　　　　　　　　　　　　　　　
　　第二天朵朵第一次没有出去玩，而是跟着桨儿去医院。他看着鱼篱说，他会不会醒啊。桨儿摇摇头说不知道。朵朵看看她，又看看鱼篱，然后问，桨儿很喜欢他吧。
　　桨儿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低下头去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桨儿不要难过，我可以治好他。桨儿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
　　朵朵展开翅膀扇动着飞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把那六颗爱心拿出来，它们在他的手上微微地发光。好像阳光下的一个个透明的泡泡，朵朵有点为难地看了看，然后手往上一举，那些爱心就轻轻地飞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飞进了鱼篱的身体。桨儿张着嘴又紧张又惊奇地看着哥哥的身体一阵发光，他的眼睛微微地动了动。
　　哥哥！桨儿开心地叫道。鱼篱慢慢地睁开眼睛，对着她微笑。
　　哥哥你醒了，好棒，哥哥醒了。桨儿高兴地转头去叫朵朵，却发现他正蹲在角落里难过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口袋，小翅膀没精神地耷拉着。
　　朵朵。桨儿向他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可是朵朵却马上站起来，在鱼篱的注视下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哎，朵朵！桨儿追到窗口，无能为力地看着朵朵的身影消失在模糊的阳光里。
　　桨儿，那是……鱼篱眯起眼睛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他9岁的时候，对他微笑的那个背影，如此相似。
　　桨儿坐在地上难过地哭了，鱼篱走过来抱起她，搂进怀里。　　　　　　　　　　　　　　　　　
　　那天晚上鱼篱仍然住在医院里，因为医生们说他虽然奇迹般地康复了，但还要留院观察几天。而桨儿就要回家去，因为她相信朵朵一定会回去的，她要等他。
　　桨儿躺在床上，一直努力地睁大眼睛不敢睡，她怕睡着了朵朵回来就不知道了。
　　果然很晚的时候朵朵回来了，他偷偷地从窗子里爬进来，而桨儿正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一听到声响就马上振奋起精神，闭上眼睛装睡。朵朵飞到她的头上，然后俯下来仔细地看她的脸，一边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使劲地抽鼻子，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突然桨儿睁开眼睛伸手抓住了他。朵朵在她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哇哇大叫，眼泪一用力就大滴地砸下来。
　　朵朵不要走，朵朵别走。桨儿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把他搂进怀里，朵朵渐渐地不动了，因为他看到她的眼泪，在窗外的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好像星星。他睁大眼睛伸出手去擦掉它。
　　朵朵不要走，因为我最喜欢朵朵了。桨儿轻轻地说，她唱起了摇篮曲。朵朵在她的怀里，轻轻地晃，神色安详，舒服得好像马上要睡过去。可是突然他胖乎乎暖暖的身体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阳光，温暖又不逼人。朵朵甜甜地对桨儿说，谢谢桨儿，因为桨儿的爱心，我现在又可以回家了。然后他扇着黑色的翅膀，一边拉着满脸惊奇的桨儿的手说，我带你上去看看好不好。
　　说完他就拉着桨儿的手飞出了窗外，桨儿高兴地看着她脚下的城市灯火通明，好象很久以前会整夜聚集在她家楼下的萤火虫一样漂亮。她看到自己的家一点一点变得很很小，很快看不见了。
　　不久后，桨儿看见自己的头上，在一团团棉花一样的白云的簇拥下，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矗立在他们的面前。桨儿，这就是天国之门。朵朵拉着她的手，推开了大门，她看到里面，一片灿烂的白色的光芒。
　　天国？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在里面呢？
　　如果他们已经死了，而且又都是好人的话，肯定在里面的。
　　我的爸爸妈妈是好人，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桨儿很肯定地说。
　　桨儿很想见到他们吧，那就跟我进去吧。朵朵拉着她就要走。
　　那我进去以后，还能再回去看我哥哥吗。她问。
　　这个，我想应该不可以吧。朵朵挠挠头说。
　　桨儿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大门，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挣开了他的手说，不，我要回家。
　　为什么，难道桨儿不喜欢朵朵，也不喜欢爸爸妈妈吗。
　　不是的，因为哥哥需要我照顾，我不在，他会很难过的。
　　那……那好吧，桨儿做的决定，一定是对的。朵朵走进大门，然后探出头去，对她说，桨儿再见，我会很想你的。
　　我也会的。桨儿在朵朵胖胖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看着门缝里，朵朵扇着恶魔形状的黑色小翅膀越飞越远。
　　大门慢慢关上了。　　　　　　　　　　　　　　　　　
　　桨儿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她睁开眼，外面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里面好像一个个旋转的小天使。
　　她想起了朵朵，好像只是一个梦。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哥哥正在做早餐。他转过脸来对她微笑，自从父母死后，她就再没见过哥哥有这么灿烂的笑容了。
　　桨儿，早安。鱼篱走过来俯下身向她问好，然后他想起了昨晚那个真切的梦，抬头去看外面的太阳。他看见了一个隐约的人影，张着翅膀向明亮的太阳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