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朋友会 属于您自己的私密空间讲出你的真心话看看我们的生日能不能占有366天关于我的你不知道的五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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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春天都过去……

——今日欢,明日歇,无非露水。暂时有,霎时空,所谓烟花。
                 
  原来不是所有的决定都回得到过去,将一切删改,把心意收回。
  小七暗暗一算,距离当初,她离开F城的日子,已整整二十一个月了。这是2004年的春天,刘若英唱着《后来》,也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坐十七个小时的汽车,路程中,黑暗的卧铺车厢里,玻璃窗面上晃过一盏又一盏接踵而来的路灯。在忽现忽灭的倒映里,瞳孔蔓延出碧绿的青苔,潮湿的过往岁月。
  小七把脸紧紧地靠近了玻璃,那么的近,以至于起了雾。她伸出手指,几笔勾勒,成了一个人的侧面。那一年,她和小久的十九岁,她喜欢坐在他身边,转过头,看他的侧脸。
                 
  在F城里,有过小七大学四年最纯粹的岁月,而现在,与这个城市唯一的联系只剩得小末一人。自她选择离开之后,给小久打过一次电话,接起后没有出声他就挂了,之后就再也拨不通那个电话了。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徒劳,只当这人同她一样,放弃了整座城市。
  为什么要回来?小末的问,让她心缩了一下。
  当初她决意要走,她承认自己爱得不够深,既然如此,不过放手给爱得深的人去享有。
                 
  小末对小久的心意,是年久历深的事情了,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片区里生活。当初小末明明可以去更好一点的大学念书,却填写了与他一样的学校。
  自小七的出现,她就黯淡了。收起爱意,死了心认了小久做哥哥。小末啊,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有时候,小七想,自己的出现兴许是个错误。换一个起承转合,也许三个人可以在命运面前欢颜了。
  这么些年来,辗转反侧经过了几个城市,爱了数场,找不到一个怀抱,寻不着一个安慰。像烟花露水一样,各自的心里,都设了底线,不过是攻守如敌人。
  真没意思。
  尽管如此,还是要不停地爱。像赶赴聚会一样,一场都不落下,观尽了所有逢场,才能辨出作戏的成分。最怕的是一旦心空下来,举首看到都是笑脸,低头明白皆是面具。寂寞与慌张,悉数写上眉间眼角。
                 
  小七在想,也许自己会嫁给彦涛。他在她26岁时出现,最美丽的时刻,身边有爱的示意此起彼伏,他只是她有意无意的一块鸡肋。
  他是广东男子,因口音的关系常被她嘲笑,她笑的时候,他就看着她。他纵是不笑的时候,也象是含笑的,是眼神的关系吧,小七心若有所动,只是转瞬而逝。
  那年的除夕,小七一个人留在上海的寒冷里,约了朋友去钱柜唱歌。她唱黄磊的似水年华,我们沉默着收手,看年华似水流,不会依着错误得一些解脱。
  九点的时候才接到彦涛的电话,问她是否有空过来一趟。她微饮,扶醉而去。好象是第二次去他租住的小公寓,在许多相似的楼群兜了很久。每一扇窗户里透露出来的都是甜蜜,路灯下她伤了神的脚步踉跄慌张。
  小七推门而进时,看到彦涛正在餐桌前摆着碗筷,再看到那一桌的菜,她就哭了。彦涛转过身来,轻轻揽过她瘦弱的肩。
  后来,彦涛对小七说:你要真跟我好那我可当真了,咱们要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你别反悔。
  彦涛的眼睛啊,那么的温和,那一刻里,小七心里跳了一下,猛然醒觉,想起了小久。
  小久的眼睛很漂亮,他总是懒洋洋地看着她。
  小久的眼睛令他本不出众的五官一下子立体起来,他不笑的时候看小七都是温柔的。有一回,她躺在野姜花丛旁边的条凳上看倾城之恋,看着看着,把书本合在脸上。
  小久轻轻移去书,看到书页下的她泪流满面。
  在五月的暮色里,她看到他的深情,顺着微暗的光线,爬上了心头。分明记得书里的那句话:我不懂得我自己,但我要你懂得我。
  很多年以后,她依然会记得那样的一双眼睛,看上而下地,轻抚她的悲伤。
                 
  车到F城的时候,已近夜晚九点。候车室里零落的人,没有任何熟悉的脸。
  小七跑到里边的一个小冰厅里,叫了杯番茄汁,才打电话给小末。
  一个男子载小末过来,那男子眉目间分明有七分象小久,只是理着平头,像收服了锐气的小久。小久,有一头柔软的及耳的发。
  一路上,她们都刻意避及小久。遥遥远远地扯着一些久远的话题,而那男子体贴地送她们到家,在楼下,他轻轻吻了一下小末的额,小七背对着他们,从车子的倒后镜中瞥见。
  心里有暗淡的熄灭,原来不过如此,再爱又如何。生活消耗了单纯,到最后,每个人都选择适合而不是最爱。
  小末,也不过如此。当初,她那么爱小久,小七以为,自己的逃走,起码是一种成全。
                 
  第二天,小末带着她,去了一个地方。那是小久住的地方,抬头可以看见高大的橡树。
  小七痴痴地看着小久,已经没有再多的话可以说了,只有沉默,沉默。
  转身离去时,她的眼里有悲伤的泪。小末轻轻地递给她纸巾,她伏在小末的肩上问,小末,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末轻描淡写地对她说,她将在年底12月结婚,对象是小沈,那平头男子。她说,小七,没有爱是经得起消耗的。没有。
                 
  小末在建设局工作,负责企业的报表数据统计。小沈是她手下的一家私企,每个月都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来送报表。2003年的五月,小沈过来办事情,顺道把报表送来。
  小末的同事接过报表看了一眼,说缺了一个数字,回去补上重新打印再上报。小沈轻声恳求:办事人员请假了,能不能下回再补?
  小末接过报表一看,对他说,你问下数字是多少,我帮你重新打吧。他循着声音看去,看到她的眉目清秀,眉间,有不解的愁。
  她始终是不能忘记小久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儿时,是那么的深刻,无法抹煞。
  可她再也不能往后退,往他的方向走去,他已经决意放手,放弃所有。他推开一切,把自己放在孤岛一样的水边,任潮水四面八方涌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再遇到小沈,小末的心就已经平了。答应他求婚的那个晚上,小末跑去找小久,她对他说:哥哥,有个不错的男人在追求我。
  她自顾自地说了很久的话,天都黑下来了,小沈在餐厅等着她呢。她狠狠地一转身,把手捂在嘴边哭了出来,暮色在身后降临,天色昏沉,就那样埋藏了最后的一丝恩爱,她将嫁予别人,为人妇,生人子。
                 
  小七只请够五天的假,彦涛是明了她的心的,也没有催她,只给过她一个电话,告诉她,他刚刚订了一套两居室的住房,末了,他温柔地说:小七,你喜欢蓝色的还是黄色的窗帘?
  小七举着电话迟疑了半晌,才淡淡地回答他:等我回去一起挑吧。他那方似得了令一般欣喜若狂,挂下电话的一刻,小七听见电话机咯噔一声的落座,好似惊案木,一声便定了结局。放弃了挣扎,终明白什么样的年纪该有什么样的抉择,无所谓心灰,或者意冷。
                 
  她让小末陪她去学校走走,午后六点,安静的行道树,树后是挥着热汗的篮球男生们。寻一片草地坐下来,正对着落日,有些刺目,小七举着手,挡在眉上。
  你还记得这片操场吗?小七指着远处的球场,那里曾奔着小久敏捷的身影,他的射门灵巧并有力,很少有人能扑出。
  在2002年的世界杯上,小七和朋友每夜都在足球酒吧里喝酒看球。阿根廷出局的那一场结束时,她哭了,越哭越大声。她知道热烈与悲壮从来都是相连的两个词,而平凡与平淡也是一样。她想起曾经爱过她的那个男孩,在失球后跪地向天的悲伤,她终于明白。
  我一直在逃,她对小末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逃,从小久的身边逃开,现在又想从另一个男人的身边逃开,可哪里是终点,我也不知道。
                 
  毕业那时,小久对她说,他已经在报考公务员了,关系也走好了,明年应该就可以上班,后年买房子,再后年就可以结婚了。
  小七听着他的话,后退一步,觉得荒唐。热烈的爱一旦落地,是那么的不堪入目,她受不了这样的小久,受不了终有一天他低眉顺受仰人鼻息的面目。
  像一个呆在黑暗中的人,突然哗一声拉开窗帘,刺目的,不能直视的明亮,也是一种伤害。
  哪怕是离开小久那么久之后,她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突然落地生根的激情。
  她转过头看着小末,你相信么?或者我爱上的只是爱情。可是爱情究竟是什么?她摇摇头。
  彦涛向她求婚的那天,她迟疑着没有接过那只戒指。十指在桌下扣出了汗水,她说,我想回去看一些老朋友,你等我。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她知道他会等,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来。
  只是那一刻里,她如此想念小久的眼神,那个曾经一样愿意给她安定生活的男子。曾在暮色里,自上而下地抚摸她悲伤的眼神。她如此想念。
  可这是2004的春天,距离她离开小久的日子,已经有21个月了。再见他时,他已成黑白影像,隽刻在小小的碑石上。
                 
  那一年,小七走后的日子里,小久迷上了飙车,每个深夜在大桥或者公路上急驰而过。一直到春天过去,七月的某一天,他的车在转弯时没有打好方向,直直插到了桥下。晕迷的时候,小末每一分钟都守在他的身边。医生说,已尽了力,全凭他的生存意志了。
  小久走的时候,小末好似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那么轻,好象皮球落地的声音,跳着跳着就远了。他是不愿醒来的,她这样想着,还来不及哭出来,他已松了手。
  这个消息小末一直没有告诉小七,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找不到她的电话,后来,她想,这样也好,走的人,就都彻底走掉吧,再不要回来。岁月静好,总是要有人得到幸福,有人陷入泥淖。
  她常常一个人来到小久的坟前说话,轻轻地叫着:哥哥,哥哥。象儿时那样,他带她去河边玩,自己一个人跳下水去游泳,她抬起头看不见他,伤心地哭喊着:哥哥,哥哥。
  然后他从水里冒出头来,调皮地冲她笑。
  她多希望,再叫一声,他就会象从前一样跳出来,告诉她,一切只是场恶作剧。
  她转过头看着小七,小七张开双臂,直直地向后躺去,紧闭着双眼。暮色四沉,眼泪或者笑容都隐匿在了黑暗中去。
  梦死醉生烟花烫,因为相信你是从未离去才不曾绝望。
  小末轻轻俯下身来,听见小七紧咬的牙关深处传来越来越重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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