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式的爱情与结局

OWEN

作者：激动

    她喜欢听邓丽君的老歌。

    他也喜欢邓丽君的老歌。

    她经常到VCD 片行租片子一个人看。

    他一天要看5 张VCD 电影片。

    她喜欢在看电影片时吃上好佳薯片。

    他喜欢在看电影片时吃上好佳番茄味薯片。

    她最爱看王家卫的电影。

    他最爱王家卫电影里的哑巴。

    她喜欢听爸爸妈妈乐队的《加州梦想》。

    他听《加州梦想》是因为王家卫的《重庆森林》。

    她偶尔有不错的男孩约会。

    他谈过3 次不错的恋爱。

    她23岁，天枰座。

    他25岁，天枰座。

    她叫和信美。

    他叫应求富。

    她的口头禅是：“你想说什么？”

    他的口头禅是：“我想说……”

    她在24小时店工作。

    他是厨师。

    她在杭州。

    他在离她300 华里外的须江镇。

    她在等村上春树的书中的百分百男孩。

    他目前单身。

    他不知道有她在等他，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他在等她，两人的性格如此的
相似，可是他们的命运至今没有让他们相遇，也许是一辈子，也许两人都已改变主
意不在继续等下去，直到有一天。

    他的经营1 年的小饭店倒闭，并欠了别人3 万块钱，他对别人说饭店的倒闭是
因为他有更好发展，他喜欢掩饰。1 个月后他卷着行李来到杭州的东宝路开了家露
天大排档，名叫“小镇风味”。如上所述他和她应该相遇了，可是没有。她上班的
24小时店离他不远，她下午5 点钟下班，他下午5 点半开始搭架开市。他偶尔会到
她的24小时店买洗发水和卫生纸，她偶尔会少找他几毛钱，可是几毛钱太小，成不
了借口让他们说上话，他们没有说上一句话。


    几个月后她换了上夜班，也就是下午5 点钟开始上班。几个月后他因为24小时
店收银机底下的一条口香糖和她说上了话：

    “口香糖我没有买。”

    “不好意思，我搞错了。”

    “你很喜欢吃上好佳薯片啊？”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每次都买。”

    “是的，我喜欢在看VCD 片时吃些薯片。”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听到，因为收银夹道的他后面的顾客插上话，“小姐，麻烦
你快点好吗！”

    她对他说了最后的一句话是“谢谢光临！”

    她开始经常半夜时分溜出来，到他的“小镇风味”吃上一碗牛肉粉丝。每一次
她来小镇风味，他总是对她笑笑，然后相互问好，他喜欢和每一位光顾的客人套话。
有时她会和一班肥瘦高矮不等的男、女孩到他的档上搓上一顿，生意不好的时候他
会和帮工小李喝几杯廉价的啤酒。

    某一天晚上：

    她吸哩哗啦在吃一碗他烧的牛肉粉丝，她把新买的《花样年华》的原声CD片放
在包包，她把橙红色的包包摆在屁股边的凳子里，然后包包因为何种引力掉到地上，
然后CD片从包包里滑了出来。他先看到了，他过去替她捡了起来，他还给了她，说
：

    “你的包掉了。”

    “谢谢。”

    “《花样年华》？王家卫出新片子呢？”

    “是的，原声带都出来了。”

    “你喜欢看王家卫的电影吗？”

    “我不要太喜欢看喽！你了？”

    “我最喜欢看王家卫的电影。”

    “是吗？”

    “你最喜欢看王家卫的那部片子。”

    “说不清楚……不过，我认为《堕落天使》拍得最好。你了？”

    “我啊，我差不多都喜欢。”

    “你家里不定收藏他不少的CD片吧？！”

    “……”

    刚才的那一幕并不是真的，那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事实上是这样的：

    他满头大汗，他站在灶台前，他在烧菜，他的眼睛没有功夫到处转溜，CD片从
包包里滑了出来。她身后的一个穿暗细条纹贴身衫的男孩看到了，替她捡了起来，
她和男孩聊了起来。

    “小姐你的CD片掉了。”

    “哦，谢谢你啊。”

    “你是王家卫的影迷呀？”

    “是的。你也是吗？”

    “当然啦，我最喜欢看王家卫的电影。”

    “……”

    暗细条纹男孩经常到这里吃牛肉粉丝，第二天晚上也是，第三天晚上也是，一
个星期后的晚上暗细条纹男孩正式约会她，两个星期后她成了暗细条纹男孩的女朋
友，暗细条纹男孩成了她的男朋友。

    从此她还是来档里吃牛肉粉丝，他还是经常到她的上班的24小时店买卫生纸和
七星。她和他很少说上话，连那句“谢谢光临”都听不到她说了，她总和电话线那
端和暗细条纹男孩说话，她有时傻笑，她有时发呆。他和她还没有正经说过话。

    3 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和暗细条纹男孩彻底的分手了，他还是喜欢看王晶的电
影。

    半个小时后，她来他的档里点上一碗牛肉粉丝，他看她似乎很不开心。那天的
天气不好，他的档里搭了雨蓬，路上行人稀少，档口生意荒凉。她是他这一天生意
的第一位客人，也许是最后一位的客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为她煲牛肉粉丝。

    “好……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丝……小心烫啊。”

    “谢谢！”她接着说：“对不起，你有烟吗？”

    “有，给。”他把案台上的七星递给了她。

    “你喜欢抽七星？”

    “是的。”

    那天她再也没有和他说话了，她用右手拿筷子慢慢搅碗里的粉丝，然后她的眼
睛楞直无光，某电影里服了一整瓶安眠药的女主角，在死之前的眼神也是这样子的。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是没有说点什么，他呷了一口西湖啤酒，他眼睛对着
东宝路，隔几分钟眼睛转回来把档口里的桌子和凳子扫荡一圈，然后偷窥般在她身
上停下，然后匆匆溜过，然后继续和小李聊天。他其实不想和小李聊了些什么，他
也不知道自己和小李到底聊了些什么玩艺儿，转转眼睛，身体有意晃晃脑袋，很长
的时间他都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她希望大哭一场，偷偷的，她希望喝醉一场，有人陪的。

    痛哭的女人，粉粉袅袅的下雨时分，喝酒的男人，如果这个时候再播一首邓丽
君的《忘记他》会不会更王家卫一点。

OWEN

　　　　　　　　　　　　　　富公子的穷日子

    我叫应求富，今年25岁。

    我在杭州的东宝路开了一家露天大排档，小李，大李是我请来的帮工，晚上如
果下雨我就不摆档，我会一个人去泡酒吧，我朋友也许不多，反正我总是一个人。

    我喜欢飙得酒吧是南山路的“危险”酒廊，危险，因为你随时可能嫖上一个女
人，或者随时被某一个女人嫖上，也许索女，也许水灵灵，也许怨妇，也许……

    酒廊灯光浑黄黄的，装潢廉价、粗鲁的酒廊，生意却出奇的好，夜晚时分总有
一群群会玩各种玩艺儿的女人，仿佛一簇簇在夜间绽放的水仙在等候清晨的雨露降
临。

    如果已经打定了一个目标，我就会上前搭讪，一般女人不会拒绝你，因为她也
在等，也许等花前月下的，也许等一晚上的，反正她也需要了解你是不是她要的那
种男人。聊上后然后我会对她说12句话，如果这12句话没有功效，那么我就惨败出
局，继续猎目标。

    我要说的12句话是：

    你结婚了吗？

    你有男朋友吗？

    喜欢看电影吗？

    ……

    我的第３次约会就在庆春电影院，那一晚我和她并排走进去，然后是我牵着她
的手走出来，然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成了她的男朋友。从此我在也没有进过电
影院，直到现在，因为要找一个女人陪你去看一场电影，如果更无聊的电影，那简
直太难了，不信你试一试，她一定会说：看电影啊……太无聊了……不如去士高吧
……什么年代了，还看电影……我在某某PUB ，要不你也过来吧。

    她会觉得太闷，眼睛没有地方放，转到前面，无聊的电影，在转到后面一点是
黑洞洞的空气里有几个人头在摇，她满怀希望地把眼睛溜到你身上，你长得一定不
帅，然后她感觉到闷了。

    所以叫一个女人陪你去看一场电影实在是太难了，她更希望去一家有你买单的
PUB ，然后她点一根香烟，眼睛四处散步，在浑黄的PUB 里会是一种让男人如何窒
息的眼神。

    有时候PUB 里女人会对你使出更毒的一招：你认为我适合你吗？

    所以你如果长得不帅，那么你别去勾美女。如果你没有钱，那么更别去勾美女。
千万别让自己听到那句毒招，不然你什么信心都没了。

    不过还有一句话，也是我说的，宁愿看着美女，饿死，也不要抱着恐龙，撑死。

    所以你如果长得不帅又没有钱，那也没有关系，你也不想这样子的，最重要的
你要有一双嚣张的眼睛，然后自己陶醉，给自己一个信心。

    外面雨点沙沙，气雾袅袅，我现在坐着“危险”的吧台。

    她，不小心闯进我灰溜溜的眼睛，她走了进来，轻轻地捞开酒廊进出口的门洞
挂着的布帘，看她的样子是有多可爱，微侧着身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稳当又
小女人。她四处望了望，也许没有撞到我的眼睛，我的样子像色狼，但也有个文彬
彬的外表、整洁的衣装，大众广庭之下行为规范、言语得体，加上一双嚣张的眼睛。

    她在楼下四人座里坐下，她有2 个人，还是2 个女人，我的眼睛还是看着她，
漂亮极了，她长长的头发，鼻子上架着一副有色眼镜，但现在已拿下，吊在手中。
我的眼睛距离她的身体始终保持在5 米，只能是5 米。我斜靠在酒吧黑色的椅子上，
手中握着一瓶廉价的啤酒，身体漫不经心，眼睛嚣张，音箱里一首Jessica Simpson
的歌在游荡。

    “小姐，我可以坐下吗？”我过去和她搭讪了。

    “你……”她盯了我10秒钟，然后眼睛偷窥般四处溜了溜，然后眼睛溜回来说
：“可以的。”

    “小姐，你好漂亮，我一定在那里见过你。”我根本没有见过她，我需要一个
聊天的开始。

    “是吗？我第一次来这里。”

    “我说的是白天。”

    “在那里？”

    “你在那里上班。”

    “说谎。那你在那里上班啊？”

    “我……我在东宝路。”

    “东宝路，那里能做什么啊！？”

    “……”我厄厄的没有回答，如果我跟她说我在东宝路摆大排档的，那么什么
都完了。

    “你怎么称呼？”我转移话题。

    “你了？”

    “我叫应求富。”

    “应……求……富？”

    “是应——求——富。”

    “你家里一定很有钱？！”你千万别以为她是在奉承我，其实她是在刺探我的
身份。

    “不多，马马乎乎。”

    “那就很有钱啦。”

    我笑笑，我在掩饰。我接着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说着，我看
了看她的女伴，她似乎很饿，也看了看我，眼神直辣、迷人，她马上又低下了头吃
着她的鱼片干。

    她回答说：“我叫小美。”然后指了指女伴说：“她叫小月。”杭州的女人喜
欢给自己起一个肉麻的名字，如果她连名带姓告诉你她的真名字，那么我要恭喜你
了。

    我想起了我的12句话，可是我又想，也许我不必说了，看都看得出来。

    “你们喜欢看电影吗？”

    “看电影？”她俩差不多同时说到。

    “你们一定不喜欢看。”找一个喜欢看电影的女人真是太难了。

    “我不知道有多喜欢看电影啊，不过我一般租碟子在家里看。”小美回答，真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