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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时间--《青春泪流满面》---转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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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泪流满面
上官潇潇/著

大学里孕育着广博的生机,一万人就会有一万零一种梦想,抱负,或者叫做其他什么东西。他们如一锅开水里的气泡一样,在这短短的四年里挣扎,膨胀,直到破灭。因为一旦美丽外衣被无情的扯下,露出那残破的现实,难免会给人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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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心里都有种特别的感觉~~真的是有些事情 自己无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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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月以前看了这本书,结局出乎意料。。。
じ☆vのミ颢 我知,走得再远,还是逃不出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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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没有了 ??

就这样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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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橘子上市啦,空气中飘荡着一阵阵酸酸的果香,龙泉驿的桃花也开了,一眼望去,是醉人的粉红,磨子桥电脑城的人又多了起来,捱三顶四的,听说内存又降价了,人民公园的茶馆里,挤满了悠闲地享受生活的老人,他们在讨论着:“美国要打伊拉克了!”

  原来生活一直在继续,我们别无选择。


  寝室还是乱糟糟的,鸭子的袜子依然没有洗,黑不溜秋地悬荡在床沿上,隐隐约约地有点怪味。骚人的“文渊阁”又添新句子了,这次,和白丽没有关系吧。桌上的扑克一片散乱,旁边还有一大堆被丢弃的瓜子,看来是猛男他们昨晚酣战的结果了。书架上的书大多已零零散散,横七竖八,听说110要把多余的书卖掉,不知道低年级的小弟弟会不会买账。

  我坐在床上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看见白色的烟尘腾空而起,慢慢悠悠的摆动着它柔韧的身躯,在日光灯的穿透下,一晃一晃地消失在屋顶烟雾中。床上的那包红娇快空了,我点了最后一支烟,然后把烟盒丢在了床下。

  最后看见叶蕊是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具体时间早已记不清楚。只记得我刚刚从校保卫处回来,头上顶着几盏星光,冷飕飕地走在校园里。在路过电影院的时候,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见,叶蕊,我美丽可爱的前女友,正向我走了过来。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我,然后我们停了下来,她就站在我的面前,隔得很近,却彼此无言。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泪光闪闪,我的胸口又一次被轻易地撕裂,眼眶一下就湿了,我上前把她搂了过来,我们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就如那三年中的每一个拥抱一样,永恒,甜蜜。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我,然后我强忍着泪水,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迈着大大的步子,向前走去。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停在了她身上,她的面容依然是那么美丽,她的身影依旧让我着迷。

  .......当爱过的人又再出现,你是否会回到我身边,电话那边流着我的眼泪,你也知道那是为了谁\时间带走的日子会相信,我所交给你的心,过去的温柔让我颤抖,我还想着从此以后\...... 写在心里的话也会改变,是曾经躲避的誓言,昨天不懂的事又会重来,你的心是否依然在\别在意今天能不能永远,想我的时候不会孤单,散开的头发遮住了肩膀 ,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 是谁遇见谁是谁爱上谁, 我们早已说不清 ,是谁离开谁是谁想着谁 ,你曾经给我安慰......

  ——老狼《昨天今天》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想,爱情不过是一场绚丽的烟火,转眼即逝,那些斑斓的色彩,不过是让人难忘的记忆罢了。“此去经年,永成陌路。”我想起这么一句话,脸上一片漠然。

  寝室门咚的打开,骚人,猛男,鸭子一起冲了进来,猛男看了我一眼,焦急地说:“冷泉!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到公告栏没有?那里......那里......”。我微笑着摆了摆手,说我早就知道了。

  学校的处罚意见大概是两点。第一,取消冷泉毕业评优的资格,取消其保送本校研究生资格;第二,由于情节严重恶劣,造成极坏的影响,对冷泉处以开除学籍的处分;

  “快想办法!快找人帮忙!”,骚人急得不行,不住的原地打转。

  “能有什么办法?”,我把烟头一扔,“他们这次是打定主意收拾我了,什么证据都有,就算是林汤圆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那就这样等死?”

  我笑了笑,说:“公告都贴出来了,还有挽救的可能么?”。

  我接过鸭子递过来的烟,继续说:“算了,该来的还得来,躲不掉的总是躲不掉。反正......”,我皱了皱鼻子,“反正我也一无所有了。还在乎这个?”

  兄弟们一个个都苦着脸,唉声叹气。我下了床,说你们几爷子也不要这样了,走,去把那几个也找回来,哥哥晚上请你们喝酒!

  校门外的重庆老灶火锅。气氛比较怪异,兄弟们显得异常凝重,我拿起开瓶器,假装生气的样子,“你们几娃遇见鬼了唆?那么苦干啥子?”

  我把酒瓶往桌上使劲一放,豪气冲天的说:“今天每人八瓶!少一杯都能走!”

  “对!兄弟们!我们来干!”,“干!”。兄弟们站了起来,把酒杯捧得叮当作响,恍然间,听起来像是交响曲的谢幕一样.

  骚人倒满了一杯酒,非常严肃地站起来,大概是要缅怀我似的,沉痛的回忆了这四年的种种往事,逃课,作弊,泡mm,等等等等,说到最后,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仿佛是在开追悼会,令兄弟们眼睛一个比一个的红。我干掉一杯酒,心里如刀绞一般的难受,这些都是陪着我四年的兄弟啊!我苦笑着摇着头,嘴里重复着一句话,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已经是十点过了,我喝得有点多,脑袋昏昏沉沉的,兄弟们的脸忽远忽近,模糊不清,我惆怅地想着,我的生活,就剩下这些吗?手机响了,我接了起来。

  “喂!”

  “冷泉,我是阎玉明!”

  我一下清醒不少,冷笑了一声,问你娃找我干什么?

  “听说你要被开除了,来给你道喜的!”

  一股热气冲上我的脑门,我感觉脸一下就热了。“你是不是嫌上次挨得少了,有兴趣一会儿请你吃套餐!”,我看了看兄弟们,一个个红光满面,酒气冲天。

  “上次你偷袭我,不算英雄好汉,反正你要走了,如果你是男人,就和我单挑,要不然你永远在叶蕊心中都是个流氓!”

  我笑了笑,说:“心里不服气就直说,不要拿叶蕊来压我。我看你是皮子痒了,好,你在哪儿,老子过来!”

  “我在体育馆等你!”。

  骚人问我到哪儿去,我借口说肚子痛上个厕所,然后把钱包丢给他,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出去。

  春天虽然来临了,但夜晚依然寒冷,借着排出体外的酒精,一阵冷风吹过,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远远的我就看见体育馆下面立着一个黑影,一动也不动,显得异常诡异,我走上前去,阎玉明操着那口怪异的普通话说了一句:“你还真有种!”

  我张开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背后的风不规则地乱舞了一下,只觉得头上一声闷响,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脸上冰冷冰冷的,好像有水。我趴在地上,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头痛欲裂,一只脚重重地踢在背上,我一下就清醒过来。

  “冷泉,你他妈张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廖冰,阎玉明,还有一些黑影站在面前。头痛得要命,我慢慢爬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一个人猛然一拳打在我下巴上,我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撞在墙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我看了看四周,好像是男厕所。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三年前,就是在这里,我带着猛男,鸭子把那个骚扰叶蕊的廖冰狠狠教训了一顿。

  “我操!你他妈的不是很嚣张吗!来啊,站起来打架啊!”那些黑影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支撑着墙壁,缓了口气,蔑视地说:“廖冰,我就知道你娃是个小人,难怪不得当年叶蕊跟我不跟你了,你他妈也配!”

  “我是不配,但我兄弟有本事,抢了你的马子还能上她!你能怎么样?”

  什么?我甩了甩头,怕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姓阎的,你对叶蕊作了啥子!”不可能,我了解叶蕊的性格,她不可能和他......

  “那个婊子还给老子装烈女,”阎玉明吊儿郎当地说,“不过,托你兄弟刘夏的福,居然有春药,她妈的,就一个字,骚!”。

  我顿时被打懵了,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心里回荡着,叶蕊,春药,刘夏,突然之间,一切都清楚了,我怒不可抑,大叫:“你们他妈的禽兽不如!”像一头发情的野狼,张开双臂,向阎玉明猛扑过去。

  “给我打!”就在我感觉要掐住这个畜生的喉咙时,一个东西把我一绊,我一个踉跄,砰的一下撞在了墙角上,眼前金星闪耀,一片麻木。你他妈的还敢还手,老子今天打死你!我的头,我的胸口,胃,全身上下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好像有无数的脚在向我踢来,我蜷缩在地上,任凭雨点般的暴打,动弹不得。......你冷泉也是个虾货......居然还是处女......

  我的嘴角裂开了,热乎乎的鼻血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上,眼睛好像肿了,什么都看不见,手和脚仿佛全断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就这样抱着头,渐渐的什么也感觉不到,脑袋里嗡嗡作响.

  “大家好!我叫叶蕊,新来的组织部部长,希望大家多多关照!”一个面容清秀,娇小玲珑的女生羞红了脸这样说着。顿时,掌声四起。

  那是三年前,我第一次看见叶蕊的时候。

  在银厂沟的农家小屋里,叶蕊委屈地说着:“我只会把自己给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

  那一夜,月光如水。

  在峨眉山上,叶蕊红肿着眼,流着眼泪问:“冷泉,你爱我吗?”,我心里一痛,柔肠白转,在她耳边柔情万千地说,蕊蕊,我爱你,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至死不渝.......

  我被拉了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冷泉,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绕你!”。这是廖冰。

  我强撑着身体不让它倒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头上的血水流进眼里,一阵阵的刺痛。

  “姓廖的,今天......你要么......打死我,打不死我......我一定要你死......”。

  我操!你还嘴硬!一只脚死死地蹬在我的胃上,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撕裂般的剧痛,我一下就不行了,两脚再也支撑不住身躯的重力,感觉自己就如一堆散架的积木,轰然倒塌,像一滩烂泥。

  走吧,不然真的出事了。我听见脚步声远去,剩下水龙头发出哗哗的声音,一点也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中,世界渐渐安静了下来,一些光若隐若现,一些声音忽远忽近......

  “泉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那是我的母亲。

  “兄弟!站起来!我们是男人!站起来!”骚人的话回响在耳边。

  猪......你爱我吗?你依然爱我吗?我张了张嘴,向前伸出手,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那里是我魂牵梦绕的人,她在我身边吗?她在我身边吗?

  我的眼眶又湿了,温热的泪水缓缓的流了出来,感觉温暖,好像是叶蕊的吻,还停留在脸上。

  .......

  启明的时代轻轻降临

  在那些寒冷的冬季

  你我紧紧相依

  我说带你游过那蔚蓝的大海

  我要带你穿越满天的繁星

  在那世界的尽头,说

  我爱你

  谁见证我的过去

  谁还记得那些柔情

  谁在你的梦里

  谁又让你无法忘记

  .......

  启明的时代已经过去

  我的太阳依旧杳无踪影

  那些关于青春的记忆

  是否已经忘记

  或者,在你心里

  如果还有爱的机会,我想

  那依然是你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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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是很无聊的。很多人都有这么一个心理,放假时觉得无聊,想着赶快开学,真正上课了后又感叹假期生活的无忧无虑。说穿了,骚人说:“这就是空虚!”

  放假了后我一直都感到空虚,无聊,感受最多的还是寂寞。同学要不是出去旅游,要么就在跑工作,更有的在考什么GRE ,托福。忙得不亦乐乎。老妈建议我去学个什么MCSE,说这两年流行这玩样儿。我到西南书城看了看教材,才十多页就让我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连连说高深高深,于是作罢。买了几本小说,古今中外的都有,然后跑到好又多购入一箱鲜橙多,买了两张周杰伦的专辑,满头大汗地搬回家,准备就这样过这个郁闷的寒假。

  期间猛男打过一次电话,说等开学了一定请我吃饭,好好感激一下我,我笑着说你娃给我假打,都是自家兄弟,谁跟谁啊?

  在我的恐吓短信发出的第二天早上,林汤圆就回了消息,说再怎么样也不会被开除的,他会帮这个忙。我估计他一夜没睡,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不要和我们这种痞子斗气,毕竟我们还年轻气盛,而他却日渐衰老,时日无多。我像对待上帝一般虔诚地恭维了他半天,阿谀奉承,连拍马屁,说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们一般见识。心里想着幸好你娃还不是个猪脑壳,要不然.......

  鸭子的事情也让我担心,我有个朋友在系上的辅导员那儿做学生助理,要走的前一天我请他帮我看看最后的退学名单上有没有鸭子的名字,第二天回话过来说没有,但可能还有变动。我在心里捏了把汗,想你林汤圆不要给我搞鬼哦!

  老妈瘦了不少,小姨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老爸退休了,每天就泡一杯茶,拿一份报纸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岁月如梭,二老的两鬓都已斑白,他们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其中又有多少的酸甜苦辣,也许只有他们心里才最明白。而我,一个七尺男儿,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想到这里,不禁满面羞愧,觉得很过意不去。

  春节联欢晚会是一届不如一届,但中国人就是改不了这个习惯,照看不误。有时我在想,我的生活停滞不前,是不是也和老祖宗有点关系?看节目的时候接到了两个电话,骚人说他一个人在学校很是无聊,叫我早点过来陪他耍,我说要的!开学的时候我早点过来!林静的电话倒是让我吃惊不小,说起话来含情脉脉,温柔似水,不断地问寒问暖,令我心情大快,整个人都快被融化掉似的,一边看着赵本山的小品一边痴痴地笑,想起算命老头的话,“可能真的时来运转啊!”。

  假期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转眼之间,就快要开学了。我答应了骚人的话,提前两天回到了学校。

  成都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时值二月下旬,人们身上却依然套着寒衣,只有湖边的树上那几只新长的嫩芽,鲜绿鲜绿的,才提醒人们,春天,已经来了。

  食堂里的生意又红火了起来,胖乎乎的炊事大叔胀红了脸,大声吆喝着,这儿来买,这儿来看,火热的麻婆豆腐哦!但我却依然能在饭菜里看见新鲜的活体动物,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又悄悄地转了个圈。骚人说他很郁闷,每天都在做程序,经常在机房熬夜。自从刘夏辞职以后,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机房,全部都靠骚人在打点。我看着他那泛红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感激,当即就决定剩下几天我全包了,开学后就重新找人!

  机房里的空气永远都是那么混浊,肮脏。虽然还没有开学,但来上机的人也不少了,很少有空位置的时候。几个男生走过来问我,同学,服务器打开了吗?我无声地笑,想这群色狼还真是熬不住了。输了密码,成人天地宣告再次启动。

  天色渐渐暗了,天边红色的火烧云也慢慢褪了下去,校外的公路上,由各种各样的灯火排成了一条条耀眼的长龙,远处的学生公寓在星星点点的白帜灯下,忽明忽暗,显得异常诡异。我打开网易的邮箱看看有没有新的邮件,删掉广告,反动,色情邮件后,几乎一无所有。最新的一封也是叶蕊三个月前发给我的,看到这里,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伤感。这个假期,叶蕊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我,有时候我拿着手机发愣,或者写好短信却下不了决心发出去。我不得不承认,我依然还深深地想念着她。有一次,我忍不住了,鼓起勇气按下了叶蕊的号码,但电话里却提示“余额不足”,我了解叶蕊,她往往在手机没钱之前就去充值,连续一个星期的余额不足代表了什么?难道她换号码了?

  想到这里我胸口不禁轻轻地抽了一下,这个号码是大二的时候陪叶蕊买手机时换的,那段时间很流行所谓情侣号码,我还记得那个柜台小姐满面微笑地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好般配哦!”,羞得叶蕊脸嗖的一下就红了。

  在sohu的论坛上看见了一首诗,是爱尔兰叶芝的作品: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其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度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读着读着,我的鼻子又开始一个劲地酸,前几天有点感冒,我忙拿出卫生纸堵住鼻子,但无济于事,我的脸颊也湿了起来,咸热的泪水流进嘴角,顺着下巴一颗一颗地向下滴,一发不可收拾。想象几十年后自己的模样,谁还守候在我的身旁?谁还记得那年少时的诺言?谁又令我深深地挂念......屏幕上的诗句渐渐游离起来,飘忽不定,脸上冰冷冰冷的。我哀伤地对自己说,哭吧,也许这是我为这段感情流的最后一次眼泪了。

  九点钟的时候我打开qq,有几个留言,我一一地回复。有一个在问“你回机房了?”,我回了个“嗯!”,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没对,仔细一看刚才说话的人却是刘夏!我一下来了精神,嘴里骂了句脏话。然后问他:“我觉得你该把事情说明一下!”

  我等了许久,十多分钟后他才回过来一句,“冷哥,什么事情?”

  我“呸”了一声,想你娃还敢装傻。

  “你少在那儿装瓜,你娃和那两个狗贼混在一起,不要说我不晓得!”

  又等了一会儿,他的头像才亮起来,里面写着:“冷哥,既然你晓得了就算了,我也没话可说。”

  “你还晓得我是你冷哥啊!你娃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廖冰是我仇家,你跟他混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收买你了?”

  我愤怒不已,继续说:“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说!你们到底想搞啥子!”

  “冷哥,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多大意思了,我只能说,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我日哦!你娃少给老子打哈哈,枉自我把你当兄弟看,你丹哥对你也不薄,没想到你是这种东西!今天你把话说清楚才能走!”

  这条信息发出后仿佛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急得不断搓手,恨不得伸只手把它从电脑那边拽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把刘夏上辈亲属问候了一遍,感觉很不过瘾。

  二十分钟后,他发信息过来了,上面写道:“冷哥!你也不要生气了,你现在快走,把主机关了快走!”

  我一下就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厮要做什么鬼。回话过去,“你什么意思?”

  “快!别说那么多了,关服务器走人!”

  毛哦,真是见鬼了,这娃在想些啥子?我悻悻地关了qq,打开服务器登陆界面,准备退出。

  突然,我听见背后哐当的一声巨响,机房的铁门一下就打开了。保卫处刘处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七八个保安!“你,起来,不准碰电脑!”刘处长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地说。然后对这房间里大手一挥,命令道:“其他人全部离开,清场!”

  两个保安走过来一左一右地把我从椅子上挟了起来,我回过头看见屏幕上的服务器界面,还来不及输入密码!我脑袋里一懵,心想完了!该死的姓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今天!

  机房里的学生作鸟兽散,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姓刘的问我:“你是这儿的负责人?”。

  我心想你明知故问,都来查过好几次了,难道还不认识我!我也不含糊,说:“就是!”

  姓刘的阴笑了一声,说:“你过来!”

  “你们把一到八号机器的机箱打开,把内存条拔下来!”几个保安立刻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姓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细细的翻开了看。我偷窥了一眼,本子上赫然写着‘机房硬件管理登记薄’这几个字。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飞快的转了一圈,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妈的!刘夏!你龟儿子出卖我!

  果然不出所料,姓刘的把拆下来的内存编号一一核对,脸上不时露出一丝狡诈的轻笑,我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恶心得想吐,想你们这次是把我算计好了!

  姓刘的拿起一根内存,敲打着登记本,一颤一颤地说:“这些内存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些在哪儿去了?!”,我把头一偏,想这娃有备而来,狡辩可能是没用的了,还是老实点好。

  我转过头去,说:“被人盗了,这些是我替换的。”

  “你少给我狡辩,老实告诉你,有人举报你偷换机房内存!”

  我心里一苦,想起刘夏那张嘴脸,感觉像吃了大便!我无可奈何地说:“刘处长,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真的是被人盗走了!”

  “先把人带回去!机房给我封了!”,姓刘的顶着肚皮,唾沫横飞地下达指示,两个保安不由分说就把我朝门外推,在出大门的时候,姓刘的转过背来,指着我恶狠狠地说:“事情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我看你是贼喊捉贼!监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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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天就要放假了!

  由于各个系的考试安排不同,放假的时间从不统一,只是校园里的人日渐稀少罢了。食堂也漫不经心起来,五毛钱的饭当作三毛钱来打。计科院放得最晚,三天后还要考最后一门,然而猛男和鸭子早已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


  骚人和杨帆要准备毕业设计的课题,可能就不回家了。前几天忙着照顾林静,经常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感觉身心疲惫。兄弟们说我瘦了,我也感觉有点,今天中午起床洗脸的时候,看着水中我的倒影,恍恍惚惚,神情惨淡,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我无奈地笑了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骚人起来后说今天天气不错,大家都不要在寝室里呆着,出去晒晒太阳,驱驱霉气。然后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寝室外跑,说我的泉儿啊,不要太衰了,哥哥请你吃饭哈。

  下楼的时候我半开玩笑地问骚人,今天是什么事那么高兴啊,居然请我吃饭,难不成你们家白丽有喜了?骚人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脑勺,说喜你个头,你娃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下就乐了,故意大声嚷道:“噢!想起了,你还是个处男!二十二岁的处男!”,过路的学生都转过头诧异地瞧着骚人,几个女生还捂着嘴偷偷地笑。气得骚人想要杀我,我被一口气追逐两百多米,累得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很久都没有这样运动过了,多日里积蓄在心中的苦闷也似乎随着这沉重的呼吸,被一点一点地排出体外,心里无比畅快

  骚人走上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冷泉,给你说实话吧。很抱歉!我问什么事?他有点惭愧地说,我问了白丽,是她把你和那个什么林静的事情告诉叶蕊的。我笑了起来,拍拍他的屁股,说我早知道了,不是白丽的错。“你听过一句话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事已如此,我还能去怪谁?”

  骚人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想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跟着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路过公告栏的时候,发现有很多人在围观,我们过去一看,竟然是“晨风”文学社的解散通知。上面写的解散原因是文学社“组织不力,机构混乱,所办刊物良莠不齐”,人群里有人骂了起来,说学校里那些猪大肠心眼奇小,容不得人。事情的经过是晨风文学社在上一期刊物里登载了部分学生的匿名信件,都是指责学校管理混乱,飞扬集团乱收费用,不办实事的言论,还含蓄隐讳地点出了几个贪官污吏的姓名,在校园里引起空前巨大的反响,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校园刊物。我估计这次是点中了某位老大的痛穴,才下此狠手!可惜可惜。

  看到晨风的下场,我不禁回忆起我唯一参加的那个社团,电子竞技社,一年半以前解散,我是社团的最后一任主席。那是大二的期末,学校组织了一个青春风采大赛,要求每个社团都派人参加,大赛的宣传口号是“开创个性天地,展示青春风采”,当时我和几个干部千挑万选,终于在几百名会员中找到一个貌似潘安,才艺突出的小帅哥,弹得一手好吉他,比赛的时候以一首《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赢得了台下一千多观众的热烈喝彩,我在下面拼命鼓掌,激动得心潮澎湃,想这个第一名是没有话说了,其他社团派出的帅哥美女,全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回答问题的时候结结巴巴,言不答意,才艺表演的时候就只会唱歌啊,朗诵阿什么的,五音不全,令听众瞠目结舌,自叹不如,连连称赞其勇气过人!

  比赛还没有结束,我就找到组委会的学生评委,有几个是我在学生会的哥们儿,问能拿到第几名。得到的回答令人非常吃惊,第四!我问为什么?我那个兄弟无可奈何地说他们只有第三名以后的审判权,给我第四已经是最好的了。我问到底怎么回事!他小声地说:“前三名早就内定了,你看到那个太婆没有?那个是团委社团部的主席,前三名就是她定的,听说第一名是他侄儿。”我一听,气地吐血!心里的火嗖的一下就蹿了上来,骂骂咧咧的朝那个主席走去,我兄弟急得拉住我,说千万不要惹事阿,不然我就完了!我说你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骚人对我的评价就是性子急,脾气火爆,很少能够克制住自己。现在想想我这几年由于自己的烂脾气吃了多少亏阿,如果当时我忍住了,结果就不是这样。我走过去,对着这个更年期女人说:“太婆!你的儿女还多嘛!咋个不全部都来比赛哦!”太婆立马站起来尖着嗓子说:“你什么意思!你是哪个社团的?”我骂完转身就走,甩都不甩她。可能那天的光线不好,她没看清我的脸,但我们社团的标志性物品--cs战队队服却被我穿在身上。我们猜测,这可能就是大三开学后我被告知协会解散的原因吧,当然,解散通知上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冠冕堂皇。为此我内疚了几个月,见到那些干部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下午到太平洋楼上的红帽象耍,我耍苹果机,骚人打拳击,投了币,晃晃悠悠的一拳过去,才六十多分,我在旁边看得不好意思,说你也太书生气了嘛,看我的。九十八!周围的人一片惊呼,直说高手高手。我很是得意,骚人泼我冷水,说小心右手也骨折。他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我的左手就隐隐做痛,想起那天下午打架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银河王朝大酒店下面的天座地下商场里,我们遇见一位算命的老先生,骚人说我气色不好,一定要算一卦。报了生辰八字,老先生闭着眼睛嘴里唧唧咕咕地自言自语一番,一分钟后天目顿开,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通鸟语,我愣是一句没听懂。后来在骚人的要求下终于翻译成凡人的语言,意思是说我今年开年有灾难,遇事要小心谨慎,不要意气用事,倘若过了这一关,必是一帆风顺,心想事成。我心里佩服不已,想还真神了,刚刚才打断了手骨都能被说中,有两把刷子。心里一下就愈快起来,一路上都阴着发笑,一帆风顺,心想事成,那岂不是中五百万都有可能?

  骚人说前校门刚开了一家九尺鹅肠,回去的时候一起去尝尝鲜。

  入座以后,我把那天在必胜客碰到刘夏的事情讲给骚人听,“你说他们到底想搞啥子?”,骚人也觉得奇怪,摸了半天后脑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说,要我装出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静观其变!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多个刘夏又能怎么样?老子才不虚呢!我愤愤地想,刘夏阿刘夏!枉自我把你当兄弟,简直看错人了!

  要了几瓶雪花淡爽,我们两人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干,喝得有点高了,我们谈到了这几年来经久不衰的话题--爱情,刚说到白丽头上,骚人就显得十分沮丧,心事重重的模样。我正儿八经地问他怎么了,上次就见你的情绪不好。骚人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他们的感情现在很好,白丽很爱他。我好生奇怪,说只要感情好就什么都好,你还一天苦着个脸干什么?

  骚人突然放下筷子,盯着我的眼睛,半响说:“如果你真心爱一个人,你是想拥有她,还是希望她过得幸福?”。

  我一听就知道他要说教,搪塞道:“我不管,反正跟着我就一定是幸福的。”。

  骚人一下就笑了出来,指着我的头,说:“你呀!你知不知道,你其实爱的是自己,你永远都爱的是自己!”

  我一下语塞,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骚人说他要去后校门帮白丽买点东西,叫我先回去。我看着骚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久久不能平静。是啊,我太爱自己,容不得自己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几时真正为那些爱我或则曾经爱我的人着想过?我胸口开始痛了起来,脑袋里轻飘飘的。如果那个姓阎的是真心爱着叶蕊,我怎么不能大度一点,让她得到幸福呢?脑海里又浮现出叶蕊那张挂满泪水的脸,“她一定恨死我了!”我悲凉地想着,嘴里仿佛咬破了蛇胆,苦涩不堪。

  寝室里就110在,我问其它人呢?110说一个小时前小汤圆来找猛男,说他那天还没过瘾,好话说尽,死缠着猛男要再带他去一次幺五,猛男招架不住,两人就一起走了。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蔑视地笑了笑,说不愧是林汤圆的后代,“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阿”。

  一会儿,酒精上来了,我来不及脱衣服,倒头就睡。才睡了十几分钟,就听见门外咚咚的脚步声,骚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寝室,慌慌张张地问:“程默呢?程默呢?”,110说,和小汤圆上幺五了。“走了好久了?什么时候走的?”,我被吵得睡不着,不耐烦地说:“早就走了,你大惊小怪地干啥子?见到鬼了?”

  骚人大叫一声糟了!然后抓着我的肩膀摇我起床“我刚才在后校门看到......”。

  “看到啥子?”我也憋急了。

  “幺五一条街上停了好多警车!开始严打了!”。

  大二下期的时候,成都市也对卖淫嫖娼进行过类似的严厉打击,那段时间学校里充满了各种小道消息,盛传学生会副主席被抓,要被开除学籍。当然比较流行的说法是这小子一看大事不好,提着裤子就从窗户跳了下去,摔断了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学校。但事后证明各种说法都很可疑,毕竟没过多久,我们又看到这娃穿个农民西装,道貌岸然地站在主席台上讲话,要我们:“脚踏实地,务实进取,提高自身文化修养,为校风建设做出应有的贡献”。我当时就告诫猛男说幺五是个是非之地,最好是少去!不要去!“要不你找个女朋友?”鸭子一脸傻b地说,被骚人当即骂作白痴。

  猛男收敛了一段时间,去得少了,但后来发现保卫处刘处长也在一同消费,于是又肆无忌惮起来,说,他都不怕我还虚啥子?我当时就敲着他的脑袋说你娃是弯弯,脑壳里有乒乓。“他当然不怕!你娃中招了个人解决!”

  我和骚人马不停蹄地朝后校门跑,嘴里的白气呼哧呼哧的向后涌,肺里装满了冰冷的空气。幺五一条街依然是灯火阑珊,彩霓闪耀,夜幕沉沉地袭来,我们异常恐惧地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一些人在欢歌,一些人已经睡去。一个穿着破烂的流浪汉嘴里念念有词的从我旁边一晃而过,表情无比狰狞。那一夜猛男没有回寝室。

  见到猛男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面容憔悴,萎靡不振。有气无力地靠在寝室门上,一如当年和霹雳娇娃大战后的情景。听说是学校出面偷偷带人回来的。兄弟们都围上去问长问短,看有没有出什么事。猛男一句话也不说,直板板地就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就把眼睛闭上。我急了,走过去问:“小汤圆呢?小汤圆有没有被逮到?”,鸭子说我没人性,怎么第一句话就是问小汤圆!我急得骂出来,吼道:“你懂个屁啊!公安局那边交点钱就没事了,学校里面才是大头!如果小汤圆出事了,他爸会帮我们啊!”

  几爷子立马不开腔了,猛男有气无力地说:“他昨天就出去了.”我一听,痛心疾首地想,这次麻烦才大了!

  我绕着寝室走了几个来回,掏空了心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拿起电话,硬着头皮拨下了林汤圆家的号码。

  电话铃响了半天,林汤圆才接起来,用他那特有的长调官腔,喂了一声。

  我深呼吸口气,在心里平静了一下,低声下气地说道:“林主任您好,我是冷泉。”

  那边没有出声,我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林主任,我想您也晓得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无奈,麻烦你一定帮帮我兄弟程默的忙!”

  “......”

  “如果他能过得了这一关,我们真的是感激不尽,您千万千万要放在心上啊!我们一定不会让您难做,需要些什么东西立刻就给我说,马上就给您送过来。”

  “......”

  我急坏了,说:“林主任,这次您一定要帮我兄弟一把。他这一辈子可就在您手上了,您千万不能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电话卡擦一声就断了,我茫然不知所措,抬起头来,发现兄弟们都焦急地盯着我看。

  我不死心,又拨号码,那边接起来就挂掉,我继续拨,连续四五次后,电话那边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欣喜万分,刚要张嘴说话,却听见那边是小汤圆的声音。

  “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败类的错!”小汤圆在那边声泪俱下,嘶哑着嗓子,疾声控诉。

  “我简直是看错了人,居然和你们裹在了一起,他怎么能带我去那个地方!我们是学生,怎么能去那儿!!”

  我心想你个龟儿子的!给老子来这一套,在背后摆我一道。居然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了!

  “现在你们来求我爸了,没门儿!我不认识你们!”小汤圆划清界限后,电话砰的就断了。

  我拿着话筒呆呆地站在那里,兄弟们也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听见小汤圆的话了。

  寝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听见呜呜的声音,猛男在床上哭了出来,这声音由小变大,最后猛男用被子罩住头脸,也遮不住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声音,杨帆和鸭子忍不住了,在一旁无声无息地跟着流眼泪,我的胸口感觉到一阵刺痛。猛男压着头,突然嘶声力竭地大叫一声,“妈!爸!我对不起你们!”,可谓惊天动地,令兄弟们唏嘘不已。

  骚人把我拉出来,说一定要想个办法。我搓了搓手,心里一横,说只好这样了!

  我拿出手机给林汤圆发了条短信,上面写着:“林主任,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程默是我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他被学校开除了,那你我都没好日子过!”

  “发送”键按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里冷冷地想,大不了鱼死网破!谁叫你不是个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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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SOHU的大学论坛里看到这样一段话:

  所有的谎言都来自我们内心的虚伪

  所有的悲伤都来自我们仅存的善良


  所有的罪恶都来自我们人性的欲望

  我把这段话读给骚人听,骚人无不感慨地说,人啊,怎一个欲字了得!听哈狗帮的歌,里面有一句歌词,唱的是,“我的生活--放荡,每天,像条狗”,猛男说形容的真是贴切,我就是一条狗。骚人接过话说,不对,你连狗都不如。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的生活如此糜烂,堕落,表面光鲜,实则腐朽不堪,到底是因为什么,青羊宫的道士对我说,修生养性,简以节欲,所有的报应都是你自己欲念导致的结果。现在想想,不无道理。

  我给林静说必须去做手术,林静答应了。前段时间重庆某所大学出了件事,大概情况是一个女生怀孕,在校医院检查出来后,被上报学校,男女好像都要被开除,这件事情闹得比较大,全国皆知,听说现在正在打官司。有这个前车之鉴,校医院是万万不能去的。十一号的早晨,阳光明媚,我找骚人借了一千五百元,带着林静就往省医院跑,我有个初中同学的老妈是哪儿妇产科的主治医生,我请他帮一下忙。说到帮忙,我一下就想起大三帮猛男鸭子办缓考的事情,那个学期他们耍得昏天黑地,忘乎所以,要考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抄答案都不能纠错,这下才叫完了。我想起了这个同学,忙打电话过去问问看他能不能帮忙搞一个生病住院的证明,我好在教务处办理缓考手续,他说这个容易,找他老妈盖个章就是了。这才让猛男鸭子逃过一劫。

  办好各项手续后,我陪着林静坐在手术室外等候,也许是紧张的缘故,这个被猛男戏称为成熟火辣的女孩,竟蜷缩着身躯,在长椅上瑟瑟发抖,娇小瘦弱,令人顿起怜悯之心。我轻声问道,林静,你冷吗?“嗯。”林静缩着脖子,不住地点头。我心里一软,闭上眼睛,微微地叹一声气,把大衣脱下披在她的肩上,然后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搂了过来。心里难过地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会儿,我同学过来了,轻轻地打了招呼,说:“你女朋友真漂亮,冷泉,好福气啊!”我笑着打他一拳,说你的马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水灵灵的,还好意思说我。林静偷偷笑了出来,我同学说:“我给我妈说了,她找了最好的医生,你放心吧。你也是,只顾自己高兴,连避孕措施都不做,刮娃娃是很伤身体的!这几年我妈经常念叨,说现在来做手术的女生是越来越多,年龄也越来越小,连十五岁的初中生都有,你呀,好自为之,男人要懂得什么是责任。”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声音在叫“林静”,林静一下就紧张起来,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满脸恐慌地望着我,嘴里不断地说,冷泉,我怕,我怕痛。像一个受惊的孩子,我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说,不怕,静静乖哈,我在这儿陪你。林静一下就不闹了,乖乖地向前走,在她消失在手术室门口前的一霎那,她回过头看着我,眼神里竟流着无尽的哀伤......

  手术很顺利,但还是要住院。以后的几天里我早上八点钟就过去,在医院里买了早餐等林静醒来,白天和她聊天,看报,念《读者》上的文章,她要输液,手不方便,吃饭的时候我就一口一口地喂,医院不能守夜,到十点钟的时候我才去赶末班车回学校。邻床的一个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说,你对你女朋友真好!我的脑海里一下就跳出叶蕊在校医院里守护我的情景,一时间难受地不能自已。兄弟们对我的行为大惑不解,猛男问我你怎么想的?弃恶从良?改邪归正?做新好男人?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屁!”

  一月十六日是叶蕊的生日,清早起来后我迷迷糊糊地想今天给林静买点什么过去,在翻身下床的时候,我看见书架上叶蕊和我的合影,那是在银厂沟的小龙潭下一个游人帮忙拍的,照片里的叶蕊温柔可爱,脸上挂着醉人的微笑,小鸟依人般斜靠在我的肩上,而我带着黑色墨镜,像个保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上是遮不住的幸福。在快门按下去的那一刻,他们,彼此相爱吗?

  思绪如脱缰的野马,穿梭在时间的空隙,大一的一月十六日,我对叶蕊说今天带你吃遍成都所有的名小吃,那天我们边走边吃,韩包子,钟水饺,龙抄手、夫妻肺片 .......回到学校后两人快变成了赖汤圆,撑得路都走不动。大二的今天,我和叶蕊坐在游乐园的翻滚列车上,时起时落,惊声尖叫。下车后,她脸色苍白,魂魄消散,走路也偏偏倒倒,我一把将她背在背上,揪着她的小鼻子说:“笨蛋!真是个胆小鬼,看你的熊样,像要死了似的。”叶蕊一听,一边挣扎一边就地行刑,举着拳头说,“谁是胆小鬼了,谁熊样了!哼!要死也要拉着你垫背!”大三的这天,我拉着叶蕊去会展中心溜冰,出来的时候叶蕊看见礼品店里一对茸毛小熊,一公一母,萨是可爱,非要买下来不可。还把那只小母熊送给我,说要我在睡觉时一定抱着它,这样,她也能感觉到我的拥抱。现在,这只可怜的小熊早被我丢弃在寝室的角落里,蓬头垢面,灰尘弥漫,两只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对我无尽地嘲弄。这段时间我强迫自己不要想她,不要想她,做很多的事情,想让自己忘记这一切,但我还是失败了,那些记忆深处的柔情与甜蜜,一拥而出,挤满了我的大脑,哀伤的河流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奔流开去,一泻千里。我的眼睛不自觉地膨胀起来,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了,我去结了账,带着林静走出这个充满药味的医院。天气很好,没有风,在路过春熙路的时候我提议去吃必胜客,医院里的东西太难吃,该给她换换口味了。我点了一份套餐,林静右手拿叉子,左手拿着可乐,一阵狼吞虎咽,嘴里包着东西,不时地睁大眼睛对着我笑。我拍拍她的头,微笑着说,慢点,慢点,你才好,不要那么急。林静笑得更加灿烂,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嗯,你真好。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这里是成都市的商业中心,繁华地带,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个美丽的城市欣欣向荣,蓬勃发展,未来一片光明,而我的光明又在哪里?我徒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一片怅惘。

  这时候,必胜客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定眼一看,廖冰!还有人,阎玉明!妈的,两个败类!我心里暗暗骂道,不对,跟在阎玉明后面的那个是......刘......刘夏!!!我无比震惊,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我看着他们买了东西,三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低着头说话。我心里一片慌乱,刘夏跟着他们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我头一下就大了,乱得像一锅粥。

  我的腰部一阵震动,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我问老妈,什么事?

  “你考试考完了吗?”老妈的声音有点悲伤。

  我犹豫了一下,说考完了。

  老妈一下就在电话那边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那你快过来......你小姨......你小姨她今天下葬......”。

  成都的太阳总是那么吝啬,不愿轻易施舍自己的光和热,不一会儿就躲藏在灰蒙蒙的云层后面。赶到凤凰山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阴风瑟瑟,枯叶飞扬,在青色的山坡上,竖立着一排排高矮不一的墓碑,高大的墓碑代表着有钱人家,矮小的墓碑显露出死者生前的贫寒。在这场死亡的聚会中,谁是高贵,谁又低贱,谁又在真心地落泪。我去得晚,大部分亲友都已离开,剩下我妈和我爸还站在那里。小姨的墓碑不大,但庄重肃穆,周围摆满了鲜花。我上了三炷香,深深地三鞠躬,感觉胸口空空地痛。小姨的照片放在面前,淡淡的笑容,依然那么和蔼。一生未嫁的小姨,就这样孤单地走了,在她这短暂的人生中,她想念着谁,谁又曾为她而哭,逝者长已矣,生者何所哀,此去经年,她还会活在谁的心中.我伤心得想着,鼻子禁不住又酸了起来。老爸扶着老妈,在这冬日的寒风中默默地伫立着,妈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泪水,只有岁月的痕迹依然深深地烙在脸上,那一刻,我发现,我的父母已经是多么得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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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夏要辞职了.

  我问他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刘夏说快大四了,还有几科重修没过呢,如果最后毕不了业,那就得不偿失了。骚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说你少给我来这套,去给你冷哥说,请他帮你找人替考。我们学校每学年的期末都要组织毕业生参加重修考试,试卷题目异常简单,监考的老师也管得特别松,有时甚至带一张报纸在那里坐着看。我还记得去年一  
个98级的师兄,请我帮忙找人代考概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才说动杨帆去冒这个风险,考完试后,杨帆大出一口气,满腹孤疑地问道:“老师怎么不检查学生证啊?”我差点笑岔气。其实说穿了,就是让你过,如果真的不能毕业,对校方也是个麻烦。

  骚人好言相劝,苦苦挽留,然而刘夏仿佛去意已决,不断推脱。我看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想你刘夏怎么不识抬举?我把谈话打断,说赵丹,你也别劝了,人家刘夏肯定也有苦衷,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东西和谈恋爱是一个道理,讲究两厢情愿。我叫刘夏把所有的账目都拿给我过目,两年半了,账本摞起来都有十多个厘米,我草草地浏览了一遍,每学期的利润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大二两万三千多,大三将近三万,大四半年就超过了一万五,除开刘夏他们的工资,我和骚人每人最少也有两万元的进账,细细一算,这可是一个大学生四年的学费啊,而我,却肆意地将它们挥霍掉,最后留下了什么?四号五号那两天,学校里的青年自愿者发起了一个“献爱心,关注希望工程”的活动,宣传照片把食堂围了一周,那天我才和小汤圆他们打完麻将,路过的时候发现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我凑过去看了十多张宣传画和海报,感触颇深,看着那些可怜的山区孩子,心里万分愧疚,自叹不如。捐赠箱旁排起了长龙,一个脸蛋红红的小女生微笑着站在旁边,对每一个捐赠者点头致谢,我上下一摸,把口袋全掏光了,竟然一分钱也没有--全都输完了。我顿时窘迫得无地自容,对着小女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落荒而逃。

  刘夏每个月的工资是五百元,我和骚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八百,一人一半,也不枉他帮我那么多年的忙。在我掏腰包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掉落出一个小瓶子,刘夏捡起来问是什么东西,还随时带在身上,我一看,原来是小B给我的那两颗春药,我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这是我兄弟给的春药,效果相当好的,反正现在我也用不上了,你要就拿去。刘夏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药瓶,问效果真的好?我心里暗暗想,你娃也不是个好货。“放心,是个人就都有效!”

  从机房里出来,骚人问我现在找谁来帮忙好,我把周围的人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斟酌了半天,最后说可以让小汤圆试试看。这个娃娃很早以前就看上了这个位置,说不仅可以免费上网,每个月还有工资拿,一举两得啊。猛男当时就讽刺小汤圆,说你娃是冲着成人天地去的吧,说得小汤圆呵呵地一阵淫笑 。我对小汤圆的评价是,好色,有点小坏,但是胆子小,脑筋不好用,是属于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典型,找他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说了,他老爸可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林汤圆,就算真的出事也有人罩着。我越想越美,心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林浩哇,我是冷泉,快点过来找我......兄弟们打麻将,三缺一!”

  我挂了电话,转过头洋洋得意地看了看骚人,我的朋友神情冷淡,双眼透着无尽的迷茫。

  半个小时后小汤圆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脸上的肥肉一颠一颠,像极了他的老爸。我们把寝室们一关,兄弟们就坐了下来,猛男,骚人,小汤圆和我四人上阵,杨帆,110,鸭子坐在一旁把膀子。开局小汤圆就自摸了一个暗七对,高兴地眼睛虚成一条缝,一边数钱一边张着嘴笑,打了几圈下来,小汤圆说:“冷哥,怎么没看你马子呢?”,我淡淡地说:“分手了。”,“噢,难怪不得,是说这段时间我老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走哦!”我心里一惊,感觉微微的酸痛,猛男瞪了小汤圆一眼,他立刻就就定住了。我无奈地摇摇头,脸上装出一丝微笑,说:“噢,这件事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原则就是公平竞争,人人有份嘛!”,听得小汤圆对着我傻乎乎地笑。我看他那幅贼相,说,有个好差事你做不做?小汤圆问什么事,我把机房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他的眼睛立刻就放起光来,不停地点头说要得,要得,兴奋地拿牌都在抖。猛男说冷泉,你太不够意思了嘛,自家兄弟都不照顾一哈,鸭子也跟着起哄,说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呢?我碰了个五万, 懒懒地洗刷猛男,说:“你老奸巨滑,我请不起!”,然后对小汤圆说,鸭子退学处理那件事你也帮着说一下话三,请你爸把事情办好。小汤圆点着肥胖的脑袋说那是,那是。鸭子一下就乐了,毕恭毕敬地拿了张板凳放在小汤圆边上坐下,其间小汤圆要借火点烟,鸭子正准备站起来亲自动手,被我一个冷眼制止,丢了一个打火机在小汤圆面前,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这些人,就是不能太给脸了,我心里想。

  今天手气不错,猛男和骚人的牌几乎都到了我这里,样样都割得顺手。我看骚人输得郁闷,安慰他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你看你们家白丽,对你多好,百依百顺!兄弟们都附和着点头称是,骚人也跟着笑,但表情异常无奈。隔了半响,骚人问兄弟们:“你们说女生寝室里那些亭亭玉立的美女到底是谁的?”,鸭子回答肯定是楼下等她们的那些帅哥三,你看我现在连等的都没有。骚人“哼”了一声,嘲讽地说:“错!!!都不是!是谁呢?”他把手对着杨帆一指,惊得杨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的!准确地说是像他那样的人的!”我拿着个幺鸡在骚人头上敲了几下,说你说的啥子,清不清醒哦。骚人把我的手刨开,满脸惆怅地说,我现在才清醒了。

  .......

  拂晓的清晨

  我看见你孤单的背影,

  带着你年少的懵懂与轻狂

  在轻轻的晨风中

  展开那飘逸的长发

  我说

  跟我走吧

  伴你一段青涩的岁月

  安慰彼此的忧伤

  .......

  暮霭的黄昏

  你留下我单薄的身躯

  卸下你的誓言和我们苍白的回忆

  在徐徐的晚风中

  轻摆那如枝的手

  你说

  你走吧

  记得来看我,

  如果还有缘的话

  .......

  ——赵丹《誓言》

  晚上快九点过了,几爷子依然不知疲倦,激战正酣,我估计收获了两百多,小汤圆倒是输红了眼,放出豪言说今天不回去了。鸭子说要得,等会儿到十一点钟了,叫你猛哥带你去开荤。小汤圆一脸的困惑,说开什么荤。鸭子说,幺五!小汤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两眼顿时炯炯有神。听他们说小汤圆很早前就羞羞答答地表示过想跟着猛男出去见识一下的心愿了,但由于机缘不合,都没有去成。看兄弟们今天都玩儿地十分开心,猛男也表示没问题,“今天就带你出去娱乐一下”。鸭子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说我就免了。这时,猛男的手机响了,他喂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到一边说话,我瞅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时不时地看着我呢。几分钟后,猛男过来对我说找你的,我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冷泉,我是林静。”

  我问那么晚了有什么事?

  她支吾了一会儿,说:“可能出事了。”

  我一下没听懂,问出什么事了?

  她小声地说:“我今天检查了,反应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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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神志恍惚,沮丧至极,心律憔悴,万念俱灰,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鬼怪》MTV中那只跳舞的骷髅,在昏暗的房间里,在隐隐灼灼的烛光下,吱吱呀呀地扭动着丑陋的身躯,下颚一张一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有谁知道我在笑,又有谁关心我的哭?当万物归于寂静,曲终了,人散了,留下一堆苍白的骨骼,在瑟瑟的寒风中,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骚人,猛男,鸭子,都在寝室里,我怒气冲冲地说:“走,去砍人!”然后二话不说就趴在猛男床下翻箱子。上次猛男卖了假答案后有人扬言要报复,吓得猛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当天晚上我就带着他和鸭子到学校外的工地上偷了几根钢管回来,放在猛男床下以防不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们应该还在这里。他们三个人都呆住了,问我怎么了?我不回答,床下的箱子被拖得吱吱直响,灰尘腾空而起,四处弥漫。骚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瞪着眼睛对着我的脸吼道:“冷泉!!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顿时心口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摧枯拉朽般地冲破重重阻碍,一涌而出。我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任凭眼泪不住地流,张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一下就慌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惊慌失措地盯着我。“什......什么事.....我老婆被人抢了......你说还能是什么事......”我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声音嘶哑,震耳欲聋。

  “是不是那个姓阎的?”猛男问:“我操,太嚣张了!鸭子,拿家伙,弄死他!”

  “对,打断他娃的脚!”鸭子附和道。

  我站起来抖了抖衣服,用手胡乱抹干了眼泪,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镜子,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几根凌乱的头发不安分地翘着,嘴角有点发青,我用手摸了摸,很痛,可能是刚才武斗的结果。我眨巴几下眼睛,捋了捋头发,对着镜子作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却看见自己,更加丑陋不堪,像是在嘲弄我一般,仿佛在说,你看你像个什么,你看你像个什么?

  我接过猛男的钢管,三个人准备出去,突然砰地一下,大门被关上了。骚人站在旁边,用手死死拉着门把,焦急地说:“你们疯啦!你们晓不晓得现在正是严打时期,学校里也在抓典型!你们想去送死啊!”

  骚人接着说:“踏出这个大门,出了事可没人能保住你们,大四了,要毕业了!你们......你们怎么那么傻!”

  我拍了拍骚人的肩膀,说知道了,然后对猛男和鸭子说你们别去了,出了事会被开除的。

  我转过头,去拉寝室的门,骚人大喊一声:“拉住他,不能让他出去!”

  感觉背后有几只手在抓着我,我大吼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突然我的大脑昏沉沉的,双脚一下就软了,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我只记得有人拉了下我,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昏暗中,我感觉自己伫立旷野,任凭狂风卷着枯草在耳边呼呼地飞过,我四处观望,人迹全无,天上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仿佛成都冬日的天空。我抬腿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一看,我竟陷入一谭沼泽之中,我想把腿拔起来,却越陷越深,我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别动!我来帮你!”我回头一看,小梅正向我走了过来。我一阵欢喜,向她伸出了双手。不对,她怎么站着不动了?她是......她是......白丽!“你这个垃圾!垃圾!”,我急于申辩,却发现半个身体都陷了下去,我抬起头,看见林静站在我的面前,“林静,快拉我一把,快啊!”昏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这个大眼美女一动也不动。“现在你想起我了,你说,我是你什么人?!”,“我......我......”我结结巴巴,无言以对。“呜......”,背后一阵哭泣声,叶蕊!“呜.......冷泉,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呃......说!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人已经完全沉了下去,额头一片冰冷,呼吸困难。几个声音在回荡“你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我猛然惊醒过来,感觉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躺在骚人的床上,头上放了一块湿毛巾,正吧嗒吧嗒地滴着水。我看见天是亮着的,问现在几点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回答我,你已经睡了一天了,我转过头去,看见骚人正担心地看着我呢。骚人说一大早就听见你在说梦话,汗水涔涔直下,我们还以为你病了呢。我笑了笑,说我做梦了,一个恶梦。我转了个身,想坐起来,却发现左手肿得像个馒头一样,一碰,疼得要命。骚人说有点严重,要我立即去医院。

  校医院里看外科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医生,他抓住我的手掌左右揉动了几下,疼得我差点叫出来。老医生把眼镜摘下来,和颜悦色地问我怎么伤到的?我直言不讳,说打架打的!老医生微笑着叹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轻气旺,冲动,冲动!”,我性子急,问到底怎么了?医生说:“去照个片,多半骨折了!”我一听,人就呆住了,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接骨的三个医生抓着我的手憋足了劲,那一瞬间我痛得快昏了过去,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右手使劲地抓着骚人,不断地颤抖。我想起高二下期打系联赛的时候,也是左手的同一个位置,在打篮球时骨折了。那天下午,叶蕊陪着我急急忙忙地赶到校医院,帮我接骨的是一个年轻医生,毛手毛脚的,我咬紧了牙关,还是痛得双眼迷茫,手不断地哆嗦。叶蕊急得没了方向,抓着我不是,不抓我也不是,只能拿着卫生纸不住地帮我擦汗。我痛苦地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早已裹满了泪水,焦急地望着我,不停地问:“猪,你痛不痛,你痛不痛......”,然后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那时的冷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右手轻轻抚摸着他女朋友的脸,说,乖,我不痛,不痛。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慰籍。

  我疼痛难忍,可怜巴巴的地看着骚人,骚人关切地问道:“兄弟,痛啊?忍住!我们是男人!忍住!”,我发出一声苦笑,想,生活,你为什么要捉弄我,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当岁月的面具换过一层后,还有谁记得当时的温情与疼痛。我心里一酸,眼睛立刻润湿了起来,悲伤与痛楚席卷而过,让人感觉窒息。我长大了嘴,流着眼泪笑着大声说:“不痛,我真的不痛!”一屋的人都转过头,惊奇地看着我,像是参观一条怪兽。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校园里回荡着王菲的《红豆》,这是叶蕊最喜欢唱的歌,还经常有意无意地借歌词问我:“等到风景都看透,你会不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每次我都被问得心里一跳一跳得痛。

  从校医院出来后,骚人看我心情不好,提议陪我出去走走。前几天我一直都对骚人有意见,想如果不是他的白丽把话说出去,我和叶蕊怎么会闹到如今这一步,但现在我算是想通了,所有的苦果都由自己种下,我不咽谁来咽?梦中叶蕊的话又响在了耳边,“你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府南河的水又浑浊了起来,在合江亭边上,我和骚人靠着河边的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潺潺的流水,旁边一些老人正带着鸟儿闲庭信步,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在追逐嬉戏,河边的喷水池旁一对新人在亲友的簇拥下正手挽着手,笑逐颜开地走过来。我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那么多新人结婚时都喜欢到府南河来?”,骚人想了想说:“也许,他们把这条河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吧。”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心里的忧伤顿时又泛滥起来,我悠悠地说:“那什么东西又见证了我的爱情呢......”

  “你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对着这千万成都人的母亲河,心里无比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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